大约是这几天的时间,让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被软化,被磨平。
正如方遥所想,她不恨顾真,她只是有点后悔,既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也后悔自己没能做更多。
而王汶月不同,她小碎步挪到顾真身边,十分关切的问:“真真,我听说你生病了,现在好点了吗?”
顾真对王汶月真是的服气,自己前世栽在她手里一点都不冤!
这样的心计,这样的忍耐,即便被顾真戳破了脸皮,还能再糊上一层脸皮的韧劲,顾真可做不到。
“你烦不烦啊!”顾真吼向王汶月。
王汶月还是笑着的,眼圈却红红的,似乎十分委屈:“真真,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到底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吗?”
顾真听到班里的人都在窃窃私语,说顾真的坏脾气,说王汶月人善被人欺等等……
唯一不说话的是曹云飞和方遥。
他们早已见识过王汶月是什么样的人了,尤其是曹云飞。
他敲了敲黑板:“马上上课了,请没有坐回到座位的同学马上回到自己座位!”
王汶月脸色一变,一边说着:“那我下课再来找你哦,真真。”
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不忘对着曹云飞笑一下,只是那笑容让曹云飞觉得恶心。
方遥现在的想法和前世的顾真有些类似,她不愿意去面对不堪回首的回忆,她想逃离这一切,摆在面前最好的机会就是上大学。
张晓丽有些蔫蔫的:“我爸妈说等我念完书要么去读个中专以后当村里的老师或者卫生室的护士,要么就嫁人吧,读完高中能要的彩礼更多……”
周春会也有同样的烦恼:“我可能连中专都读不成,上周末我爸妈带我去相亲了,对方是个养猪的,家里养了将近十头猪,挺有钱的。”
张晓丽捂住鼻子:“那你岂不是要天天喂猪,打扫猪圈,下次见到你你会不会一身臭味?”
周春会闻言趴在桌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方遥赶忙安慰她,又埋怨张晓丽不会说话。
张晓丽叹口气:“我不是不会说话,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哪有你的命好,家里有钱,独生女儿,爸妈又宠着你,上大学的名额也能买到……”
方遥这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人各有命,自己爸妈为自己安排好了前路,一切看起来都那么顺利,而其他人的人生,不一定都是简单模式。
整个教室里只有方遥他们三个在闲聊,似乎‘买名额’这种事并非什么不能公开的秘密,顾真即便不想知道,也清清楚楚的听见了。
只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来年春天,一场鸡瘟让方遥家的养鸡场赔的底朝天,他们一家人为了躲债搬走,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方遥的大学梦到底有没有实现……
张晓丽拍了拍周春会:“别哭了,大不了咱俩一起去打工,我其实也懒得读书了,我听说有个自行车零件厂招工人,待遇优厚。”
周春会擦了擦鼻涕:“是叫什么‘云华’零件厂吗?我也听说了……”
方遥嗯了一声:“我听我爸说,那个厂长申请了国家政策扶持,生意规模做的挺大!”
“那说明,如果去厂子工作,应该会很稳定吧?”周春会问,眼睛里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发着光。
方遥不确定的说道:“好像厂子开业那天还是厂长的婚礼,我爸被邀请去了,我到时候也去瞧瞧,帮你们打探打探消息。”
“好!”
顾真已经无心再听,因为程晓磊的身影出现在后门,他也看到了顾真,脚步在门口顿了一下,然后走进来坐在桌前。
顾真故作轻松,伸个懒腰,转过头去背对他。
所以程晓磊是什么时候又离开的,顾真也不知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顾真心里对自己说,这样就回归到了她重生的时候,和程晓磊毫无瓜葛的时候了。
顾真挥散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收拾起书包,继续逃课,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做。
父亲身亡的真相,还在于德志口中,以前顾真还指望着通过程晓磊去找于德志,现在……不过顾真想到了另一个人。
袁梦洁。
如果袁梦洁知道自己和程晓磊闹掰了之后,一定会‘大发善心’的帮助自己联系于德志吧?
顾真搭上了去乡上的班车,今天不是集市,所以人不算多,但梦洁理发店里面仍然有不少小姑娘。
袁梦洁手持卷发棒,正在为一个小姑娘卷发,瞥到顾真进来,手抖了一下,差点把药水抹多。
她嘱咐了雇佣的小学徒几句,将手里的药水盒甩给了他,然后擦了擦手,走到门口,居高临下的看着顾真又往顾真身后瞥了瞥。
“磊哥没和你一起来?”
顾真迅速反应过来,程晓磊这是没跟这些人说俩人闹掰了的事。
“没有,我自己找你有点事。”
袁梦洁笑了,露出好看的酒窝:“说吧。”
“你认识于德志吗?我想找他。”
袁梦洁这下笑的更大声了,她突然问:“磊哥放心让你一个人找于德志?你和磊哥是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