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承翌有些恍惚,在那繁盛的花丛里,他看见了顾笙欢。她对他浅笑着,轻声低吟。
“你看,那株木槿花在夕阳余晖里敛起所有的芳华。我不知道今夜的凋零是不是为了明天灿烂的绽放,我只知道,那花连谢去的时候都是一场惊鸿的风景。”
她念的是《魏晋时期木槿花开》的一小断文字,文章是谁写的,顾承翌不知道,他只知道顾笙欢很喜欢这篇散文。
她经常坐在花园里的千秋上翻看,浅唱。
她身前身后,是落了一地的寂寥。
明明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孩,为什么要学人无痛呻吟呢?
顾承翌不懂。
从小捧在心尖尖上的妹妹,从小依赖他的妹妹。突然有一天,他们之间毫无征兆的隔了一道屏障。他跨不过去,顾笙欢不肯跨过来。
他几次想问,想问顾笙欢这是为什么?
每次话还没出口,他就被顾笙欢一双澄澈的眸子给打回了龟壳。于是,那为什么从来没机会问。和谢柔提及,谢柔说这是青春期的叛逆,中二病期少年少女的文艺病。
可顾承翌知道不是,但他又无法打破横在他们中间的那道屏障。
“你打电话来,是因为她工作上出了事?”顾承翌将话拉回正题。
纪梵晞这才想起正事来,“欢欢说她接了个恶毒女配的角色。咱们欢欢怎么能演恶毒女配呢?”
“怎么就不能演了?”顾承翌反问。
纪梵晞哎哎叫了几声,他问:“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你看看谢柔,她一出道演的都是可爱讨巧的角色,这个很得人心。你再看看,那个叫沈宴的,演的都是一溜的坏人,走在路上都被人扔鸡蛋。咱们欢欢那么可爱,让人疼还来不及,怎么能演恶毒女配遭人厌!”
“角色是角色,现实是现实,我们得将角色和现实区分开来。”
“咱们自己人肯定能区分开,但是观众不买账啊!”纪梵晞又给顾承翌普及了几件沈宴饰演恶毒女配,在现实里遭到的人生攻击的例子。然后越想越觉得顾笙欢不能演恶毒女配,“哥,你说说她,让她换个讨喜的角色。”
顾承翌默不作声。
纪梵晞又道:“咱们欢欢倔强,不愿我们给她开后门。可她是新人,又没个心眼,要是不小心落人比人圈套,被人压着踩就不妙了。虽说她不让我们干涉她的事,但是我们可以找别人,也可以悄悄出手啊。你看,谢柔在圈里不是挺吃得开的吗?你和她打个招呼,让她给欢欢介绍个讨喜的小角色,平时提点欢欢一二,这事也就解决了。”
谢柔是娱乐圈四大花旦之一,人长得美,演技在线。而且她性格温柔,对谁都好言好语的,所以在娱乐圈人脉很广。如果真让她提拔提拔顾笙欢,那也不是不可能。但是顾笙欢的脾气,顾承翌是知道的。
她犟!
比牛还犟。
她不喜欢走捷径,她喜欢将一条平坦的路走出坑坑洼洼的感觉来。
就像小时候,她生气了,他哄她回家。明明他们在的地方离家只有一百米的距离,但是顾笙欢能将那一百米绕成一千米。
这是顾笙欢的能耐。
而现在,她想要演恶毒女配。纵然他是她哥哥,顾承翌也没法干涉。
顾承翌,“再说吧。”
纪梵晞不放心的叮嘱,“你记得啊。咱们欢欢的未来就放你身上了。”
纪梵晞又对顾笙欢的问题唠叨了一会儿,才在顾承翌不耐烦的打断声中,意犹未尽的挂断电话。
唉……
纪梵晞看着手机叹气。
也只有跟顾承翌唠叨唠叨时,他才会有种养个妹妹真是让人操碎了心的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