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西北辽阔的天幕间,月如白璧垂树,星子横贯天穹。天地一片漆黑,原霁和关幼萱躺于野山湖水边,如两粒清尘落入漫天银华中,他们穿越银河。
关幼萱静静地卧于原霁心口,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声。黑暗与幽静将他的心跳声放大,关幼萱听着着声音,觉得安全万分。她想表达自己的心意,便缓缓仰头,一点点向上蹭,亲吻他的下巴。
原霁握着她手腕的手一紧,又怕伤了她,他很快松了。
关幼萱没有说话,但她轻轻的、羽毛一样的气息,让原霁感受到她的用心。原霁眸底更红,他呼吸变得乱,一时撑不住,握着他的腰坐了起来。关幼萱面红眸湿,被他拽到他眼皮下。
他的呼吸声沉重。
他向她确认:“你确定?你真的确定要与我这样?我……我不留余地的。”
关幼萱想到他的不留余地,心中登时生怯。她搂住他脖颈,不要脸地用小娇妻的撒娇哀求他:“你不要不留余地嘛,少青哥哥你温柔一点嘛。”
原霁:“是你来撩拨我的。”
关幼萱心虚闭眼,又怕说明不了自己的心意,她胡乱地凑上去亲他。这一次,原霁俯下脸,不与她玩扮家家,而是真正地吻她。他霸道凶悍,毫不拖沓,大刀阔斧的进攻风格一旦开始,就让关幼萱晕头转向。
关幼萱忍不住去揉他发顶,模糊地想着摸兔子的耳朵兔子会发抖,摸狼的耳朵……
原霁手腕用力,瞬间起身,一把将她掀翻。
天地瞬间顺序大变,关幼萱眨眼间就被扑倒,她傻眼地仰头,看着原霁俯身,目光冷锋一般扎着她。他身体温度烫,那直挺挺的挨着她的劲腰也似乎需要嘴来喘气一般,微微发颤。
关幼萱瞪大眼:“夫君,你中衣领子、领子上有血渗出来了……”
原霁眸光盯着她,看她大呼小叫,还伸手去摸他领子。她忧心忡忡,却见原霁幽暗的眼眸中,闪着微微的兴奋感。关幼萱被他的强硬冷酷一时弄得愕然,原霁见她不乱动了,这才伸手勾起她的小下巴,挠了挠。
原霁道:“不大呼小叫了?”
关幼萱眨眼,忍不住小声:“你变得好兴奋。”
和之前那副憔悴、萎靡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小淑女茫然地想:这是我的功劳么?我有这般本事?
她感受到了危险,狼王手指勾着她的后背,将她扯起来搂到怀里。原霁漫不经心的:“萱萱,我呢……”
关幼萱后背被他手指摸得脊椎骨都麻了,她整个人软趴趴下来,眸中湿润:“嗯?”
原霁对她笑了笑,眼底的伤疤在这一瞬,鲜红似血,带着狠厉感。
他道:“我们属狼的,越见血,越兴奋。”
关幼萱僵住。
原霁俯首来亲她:“你越躲,我越兴奋。”
他手搭在她颈上,眼睛向下垂落,浓长的睫毛挨上她雪白颈子。他对更多的,看得更清楚。但他语气依然是冷静的:“你越软,我越兴奋。”
关幼萱:“可可你的伤……”
原霁:“伤越重,我越兴奋。”
关幼萱脱口而出:“色中饿鬼,你没救了!”
原霁睥睨她,不为所动:“你既然选了我,我一辈子忠诚于你,但你也逃不了了。”
关幼萱被摁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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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一时心软,换来狼王一夜张狂的气势。她傻乎乎地用自己,成功让原霁活了过来。而他活过来的方式,就是她受罪。
露天野地,她分外是害怕的,不安的。
每一丝风的吹动,都让关幼萱紧张。
她纠结万分,几次想拒绝,又因太舍不得他,而屈服于他。她累得不行的时候,还没忘了自己和原霁二人的梦。浑浑噩噩中,好脾气的关幼萱真的对原霁生了几分怨怼之情。
她拿手恼他脖子,小声骂他:“坏狼崽子。”
原霁挑眉,说:“是狼王。”
关幼萱:“你多大在我这里都是坏蛋狼崽子,你就是坏狼崽子!”
原霁无声地笑一下,随她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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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亮很久,关幼萱才有些酸痛地醒来。她醒来第一时间看自己的衣物,发现穿得好好的,自己已经回到了他们住的山洞中,她的身上还披着原霁的外袍。
关幼萱放下了心:七夫人没有在外人面前丢脸。
原霁起码在她睡着后把她抱回来了。
这里只有她一人睡着,关幼萱匆匆整理了衣容,就向山洞外去。从山洞到高处的地面上悬着一条藤蔓,关幼萱已经习惯每日爬藤蔓上上下下了。她未嫁前的娇弱,这些日子随着原霁上刀山下火海,真的改了太多。
关幼萱觉得自己被折腾得瓷实了好多。
她再不是娇娇软软、隔着一个屏风都能觉得窗子破了洞的淑女了。
爬出山洞的关幼萱,得到守在外面的军士们对她友好地打招呼。关幼萱见他们今日站在外头,女郎们跟他们一道,都排列阵型一般。
赵江河在对军士训话,离得有些距离的地方,李泗正蹲在地上发放干粮,殷三娘神色悲哀地立在他五步外,可是李泗头都不回。
关幼萱知道心结非一日可解,她亦不能插手旁人家的家事。李泗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心结压了那么久,他已经不可能见到自己母亲,就产生亲情那样的情感。未曾妥善守护的感情,丢了后想再捡起来,何其艰难。
只能靠时间治愈。
关幼萱目光移开他们,望向面前那立在山垭口、背对着她的原霁。她其实出来后,一眼便看到原霁。他身姿挺拔,只一个背影,都和旁人不一样。原霁俯视着山川地貌,立在高处勘察地形。
他自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关幼萱踮脚,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郎君外袍脱下,披到他肩上。原霁微偏头,关幼萱对他笑:“不要生病了。”
原霁望着她,他脸上的冷硬神色因她到来,而缓了缓。只是军士面前,儿女情长并不恰当。原霁狠着心压下自己的心中波荡,淡声地随意聊天:“昨夜睡得还好么?”
关幼萱害羞点头。
原霁当没看见。
他咳嗽一声,就要说自己的正事,不想关幼萱忽然插了一句:“夫君,你昨夜有做梦么?”
原霁愣了一下后,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他皱了下眉,道:“不曾。”
关幼萱惊讶:“可是……我做梦了啊。”
她嘀咕:“难道你做梦的契机不是你说的那样子么?”
原霁一时也不解,他心中一大堆军情政务,但是他却仍是忍不住跟着关幼萱的思路走了:“你梦到什么了?”
关幼萱娇滴滴地乜他一眼,她低头抓了抓自己的发带,道:“我梦到我去军营找你呀。可你总不理我。我试图跟你说话,你走得飞快。你一直躲着我。可是怎么办呢,我才不会退亲。”
梦中的关幼萱,坚持想留在凉州,想了解原霁。哪怕她最后仍是会退婚,她也想知道自己曾经错过些什么――原霁到底是怎样的人。
关幼萱洋洋得意:“我有感觉到,梦中你有被我打动一点。我有一次从大夫那里出来,正好看到你走过去,我忍不住出去追你,然后我跑得太快,就摔倒了。我蹲在地上,抬头看的时候,见你回头看我。”
关幼萱回忆着自己的梦,心中涌上甜蜜感:“你是喜欢我的。”
原霁说不出话。
当着那么多军士的面,他面容滚烫,越来越热。他想说那不是他,和他没关系。
原霁也确实说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不用告诉我。”
关幼萱反唇相讥:“那你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