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睿问:“明天才正式上课?”
李雾点头。
“你是我们十班的吗?”
“嗯。”
成睿如愿一样笑起来,刚要说话,对面床上响起一阵长鼾。
成睿顿住,竖起一根手指:“嘘。”
林弘朗砸吧砸吧嘴,呓骂了两声。
相视片刻,成睿噗噗憋笑,好像植物僵尸里的豌豆。
李雾跟着勾起唇角,他转回头,垂眸看了会通讯录里第一个名字,而后把屏幕关灭,把它重新掖回书下。
一点半,李雾就收拾好书,打算去文知楼跟岑矜碰面。
成睿与林弘朗还在呼呼大睡,他们习惯掐着点回班。
李雾轻手轻脚带上门,才加快速度往下跑,刚出楼道,他与回寝的冉飞驰打了个照面。
男生冲他挥手走过来,在阳光里眯着眼问:“你去哪啊。”
李雾放慢脚步:“有事。”
冉飞驰似乎很爱笑:“我还以为你这么早就去上课了。”
李雾说:“我明天进班,十班。”
“好,”冉飞驰弯着眼:“先提前欢迎。”
与他道别,李雾继续往文知楼走。
日头明朗,大道上人多了起来,都是回校的学生,有推着单车的,也有结伴步行的。他行走其间,仿佛一滴墨液坠入清水,逐渐溶为一体——校园是实体,也是气氛,能让他不再受困于自己。
到文知楼前时,离两点还有一刻钟,但他并不焦灼,耐心等候。
不一会,远远走来个人,他认出是岑矜。
李雾朝女人走去,停到她跟前时,他飞速敛眼,回避着她视线。
岑矜手里拎着个全黑的纸袋,她把它勾于指间,悬空递给他。
李雾不知里面是什么,只能先接过来。
“有没有睡一觉?”
“有没有午睡?”
他们同时问对方。
岑矜最先破功,笑着昂头看他:“没有,我去附近商场给你买了个电子表。”
李雾讶然望向她。
“总不能考试上课还用手机看时间吧,”她轻描淡写:“刚好两千块钱,不收也得收了,因为是必需品。”
李雾有些恍神,因为女人眉目间的制胜光彩过于动人。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有着柔和的逆骨,不占上风绝不罢休。
他感觉自己在被她驯化,这种认知,散发着陌生而诱人的腥甜。
李雾的脸微微发烫,眼神也跟着烫起来。他喉间涌动一下,匆匆看向别处。
岑矜还沉浸在反败为胜的欣喜里:“不会又为这种事生气吧?”
李雾安静了会,回:“不气。”
“那最好不过,”她挎好包,下巴一点,示意他手里东西:“时间已经调好了,具体怎么用你回寝室了看说明书,我就不详说了,现在先去见你班主任。”
李雾思绪摇摆,被无形的线牵引,跟在岑矜身后,往楼里走。
未来老班是个面庞圆润的中年女人,教物理,已提前了解过李雾的个人信息。
真正见到本人之后,她判析的眼神里不乏同情。她跟李雾交待了不少事,还让他有问题的话就来办公室找她,她基本都在……
……
从总务处登记完校服尺码出来,岑矜起码感慨了十遍李雾太瘦。
她又成了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少年缄口不言,任由她倾吐。
分别前,她临时增加新任务,叫李雾再胖十斤。
李雾肯首:“我争取。”
岑矜这才放心,又叮咛几句,才同他说再见。
目送女人离去,李雾回到寝室。
室友去上课了,宿舍里又只剩他一个。
他坐回书桌前,翻出袋子里的表盒,小心开盖将它取出。
一块近乎全黑的电子表,只有logo与数字是白色,表盘繁复,充满科技感。
李雾摩挲了下表带,抬手将它试戴到左手腕部。
注视良久,他扯下袖口,将它严严实实盖住。可之后,无论做什么动作,表身都突兀地抵在在皮肤上,难以忽略。
他有些不知所措,取出手机,点进通讯簿,又退回去,来来回回好多遍,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末了才将表摘下,连同手机一起放进抽屉。
他抽出一本物理题册,心无旁骛写起来。
天色渐晚,暮日将云层染成赤橘。
李雾在稿纸上算算停停,聚精会神,如入无人之境。直到外面“邦”一声重响,李雾才如被球砸醒,从题册里抬起头来。
门外动静一瞬灌满耳朵,有球鞋擦地的细碎响动,还有男生间的嬉笑打闹。
下课了。
李雾不确定现下几点,拉开抽屉,里面两样设备似能感应到他,一同亮起。
李雾怔在原地,凉意顺着背脊攀爬而上。
一刹间,他惊觉,若非她慷慨赠予,他根本无法掌握这些时间。
他取出手表,将它重新扣回腕上。他又拿出手机,编辑许久,给岑矜发出一条短信:
“手表很好用,谢谢姐姐”。六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四一你好三三一二三二五三你好三三一二三一五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