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
就有一个穿着刺绣华衣的狱卒喷着羊肉汤来到了二号牢房,开始喂那老者。
而狱卒们很懂事地也盛了一碗,放到那个人脚下。
那个人也不多说,稍稍往上抬起一点面具,露出嘴唇,便是吃了起来。
旁边,白发老者的大笑声又传来了:“小子,我还以为你不会动呢,瞧你那皮肤,我敢肯定你是个年轻人,应该才三十多岁吧?
了不起啊,真是了不起!
才三十多岁就把老夫的一世给压下去了,好,好啊。”
那个人依然不回答,他吃完了羊肉汤,就把空碗放了回去,擦了擦嘴,又缓缓压回了恶鬼面具。
好似,他就是黑暗里的恶鬼。
狱卒收拾了空碗便是离开了。
白发老者打了个饱嗝,却又来了劲儿,问道:“小子,你用什么兵器的?
按理说,兵器不离身,用啥带着啥,那啥在人在,啥亡人亡。
你看西蜀剑王,他就算成了这模样了,剑还在他床上,好像他老婆似的。
你呢?你用什么兵器?”
他没有期待那个人回答,他只是发泄一下吃饱了羊肉汤后的力气。
夜渐渐深沉。
冬天,也越发深了。
距离新年的举国之庆也快近了,到了这天,各国都需要让命妇循例,去中原上国大晋之都城“铁剑都”恭贺,蜀国的小周后也需照例去往中原了。
毕竟,蜀国也只是大晋的下属国之一,大晋国力强大,倾轧当世,没有哪个国家胆敢反抗。
然而,外面再热闹喜庆与这里毫无关系。
这里本就已经不是人间了。
哐当!
云上天牢的门扉忽然被打开,一个使者双手捧信匆匆而入,与狱卒交谈了几声后,便被带着来到了那个人面前,也不多说,直接把信递给了他。
那个人拆开信,目光扫过,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左手将那书信捏紧。
嘭!
书信被一股力量瞬间撕碎。
而就在白发老者好奇看着这边的时候,那个人终于说出了他这三年来的第一句话:“可有心愿未了?”
声音嘶哑,却如是做作而成,用了假声。
白发老者听他这么一说,知道这位邻居要走了。
事实上,他在外面有一堆事未了,然而又说什么呢?
这么久了,物是人非,还有什么好关照的,徒留念想罢了。
于是,他洒然一笑道:“有。”
“说吧。”
“你用的什么兵器?”老者问了个不咸不淡的问题。
那个人道:“剑。”
“剑?”老者疑惑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你的剑在哪儿?”
那个人抬起手指,点在那囚笼的厚铁杆子之上,慢慢往下划过那拳头粗细的铁杆子竟直接被那一指中分,好像被一把神兵利器划过,切口平滑,难以想象。
白发老者看了半天,大笑道:“了不起,了不起,你既已人剑合一,何必持剑?”
他笑的很欢乐,似乎为这位邻居能够走出这见鬼的地方而开心,直到那声音走远了,他的笑声才变成了哭声,仰头朝天,发出一声悲愤无比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