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也是你那位亲戚生错了人家。”拜王不知怎样开解他这位多愁善感的王妃,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莫名其妙的话,话一出口,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果然,流悦听了拜王的话,好似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猛然抬头,红红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拜王。她的苦楚不能与人说明,那就只能怪上苍让她投错了胎吗?
流悦一声冷笑,“哼,是投错了胎么?是啊,这世上只有一个拜王爷,不是谁都能那么好命,托生在帝王之家。”可是话一说到这里,流悦心里也是莫名的刺痛,只因她想起拜呈重伤那夜他所跟她讲述的童年被刺杀的事情。然而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而覆水却是难收!也许只有相知甚深的人才能彼此伤害吧。
拜王的眼神一暗,敛起了不多见的心疼。面色冷峻,心沉如水。
两人一时无话,都知道自己伤害了对方,却也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回击着。
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侧妃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他原本坚如磐石的神经,就算曾经宠幸过的其他侍妾,甚至金氏都不曾如此。而这种莫名的情愫颇为恼人。
许是小女子的情态过去了,流悦收拾好了心绪,一汪秋水羞怯的望向拜王。
“臣妾失言了,王爷莫怪。”
沉默了许久,拜王转过头,将早已冷掉的茶一饮而尽。
“也许真的如你所说,是当今朝廷的过错吧。”
流悦再次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拜王,满眼的不可置信。说当今朝廷的过错,不就是说他皇兄的错,这不也是在说,他自己也有错吗。
“有那么不可思议吗?别那样看着我。如今皇兄体弱,皇后一党把持朝政,致使朝堂根基不稳。助长了乱臣贼子的嚣张气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为了稳定政局,我也是心力交瘁,朝堂上的有些事情,也是有心无力了。”拜王惨淡一笑,看了一眼静静倾听的流悦,她清澈关切的眼神如一股清泉直直流入心底,再也逃不开。接着又把眼神投向窗外的繁华。
“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暂时的,我会还你一个安稳的盛世,让百姓安居,让商贩乐业。”似乎是在许诺着什么,拜王坚定的看着流悦。
“为难你了。我知道这朝堂之事,不是我一介女流可以置喙的。这官员之间的盘根错节,稍微一个不慎,也是够让你头疼的了,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各个党派之间的关系也是微妙的很。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我们都能体谅的,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或许,这朝堂之上也会需要派系之间的制衡,毕竟水至清则无鱼。掌握好尺度是最难的,王爷也是如履薄冰,举步维艰,万事三思而后行,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千万不要硬碰硬,白白让人担心。”流悦眼神发亮,目光如炬,迎着皎洁的月光侃侃而谈,似是要为了拜王分忧,言语间也多有关切之情。
拜王惊诧的看着这个以骄纵任性而闻名的华府大小姐,难得的眼里没有了戏谑之色,而此时在拜王心底,被隐藏最深的疑问是,眼前的这个华府大小姐,自己的华侧妃,到底是谁,百姓的疾苦,她何以如此的感同身受,对于朝政,她又怎么会说出如此深沉老辣的言论。此时他几乎可以笃定的说,她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那么,她到底是谁,又为了什么来到自己身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她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来到自己身边这么久,也不见他对自己做什么,反而是自己巴巴的跑过去,用自己的恶劣性格去冲淡她对自己的疏离。然而,不管怎样,她眼里对自己的关心之情不假,而说出的言论也是正气凛然,不似作伪的宵小之辈。暂且不管了,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来到我的身边,既然做了我的王妃,就休想再逃离我的世界。
“哼,无论他是多大的权贵,只要于社稷有害,于百姓有害,那么就休想再舒舒服服的过下去。”拜王温柔的执起流悦的白嫩小手,拇指若有若无的蹭着她的手背。
窗外下起了雨,潺潺的细雨让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变得有些拥挤,但是丝毫不减热闹的景象。
流悦就那么安安稳稳地让拜王握着,心安理得的享受起难得的宁静,没有波谲云诡的朝政时局,没有勾心斗角的阴谋算计,有的只是一对平凡的夫妇,静静的品茶,拉着家常。
流悦眼神温柔的望着拜王,心里想着,也许外界对他的“奸臣”之说是假的,是不是敌对的皇后一党有意强加给他的恶名,让不明真相的百姓以讹传讹,连他又老又丑都传出来了。啧啧,真是不能信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