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七十七幕(1 / 2)

他这后半句,忽的软了声调,一箭穿心。

沈千盏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没人比她更清楚,季清和是花了多少心思才软化了她的尖刺,磨平了她的棱角。

这些仅是他说了的,还有许多他没说出口的,例如:解她饭局所遇刁难之危,免她危机公关的腥风血雨之困。

每一件,她都记得。

这些年,所有人都只看得见她的权势与话语权。“金牌制片人”的光环之下,沈千盏背负的是所有人觉得她无所不能的压力重担。

她不能出错,不能做不到,不能无法解决。

弱者可以犯错,可以无能为力,可以随时放弃。他们的失败可以轻易获得谅解,获得怜悯,获得宽容,唯独她不行。

她行差踏错一步,便是万人嘲万人骂。

与她利益相关的反方,会拿着她所谓的黑历史肆意攻击,牟取好处。

与她同一阵营的,只会可惜她被拿捏了把柄,命令她务必解决,不许危及项目。

她的风光背后,是如蝼蚁般被摆布的命运。

有的是人等着她重新跌入谷底,好再来狠狠踩上一脚,看她万劫不复,挣扎求生。

没人知道,她不爱喝酒。

为了应酬,她不得不适应酒桌文化,陪资方尽兴。日积月累,喝酒成了习惯,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曾经是那么的厌恶酒精。

也没人知道,她原先并不是现在这种性格。

她的内心住着个文艺调的小女生,话不多,梦却不少。满嘴的热爱生活,向往世界,可真正拥抱了这个世界,才知人心可畏,并非每个角落都有阳光拂照。

在遇见季清和以前,她过得就像海上浮萍,既要明哲保身还要平衡三方关系。

资方撤资、商业交易、资本倾轧,她在这些身不由己里独自披矛拿盾,不能显露一丝胆怯。

可直到遇见他,沈千盏才知道,她也可以被人保护。

她不用特别强大,路再难走,到了悬崖深渊的尽头,她仍有一条退路,能护她从枪林箭雨中,全身而退。

沈千盏的心,一下子软得一塌糊涂。

她凝视着季清和,眼里的光渐渐明亮,像悬在渡口的灯笼,将万顷池水映得波光潋滟:“行吧,自己招惹的,自己负责。”

季清和没接话。

他喉结轻滚,似再难压抑对她的渴望,低头吻她。

这次名正言顺,他有意纵火,不再在意交融的快感,极尽耐心地与她厮磨。

一瞬间,沈千盏像是回到了去年西安的那晚。

从决定发生关系到发生关系的过程其实很短暂,她去酒柜取酒助兴。

为了壮胆,沈千盏特意开了瓶烈酒。

连酒盏都没用上,开瓶后,她直接含着瓶口,吹了一口。酒香浓郁,像何处点燃了香薰,弥漫着淡淡的苍梨香。

她将酒瓶递给季清和时,他顺手握住她的手腕,含住了她的嘴唇,从她口中渡了一口酒液。

好像从那刻起,她就醉了。

醉得不想梦醒,只想与他共赴云雨。

那晚也像现在一样,他的强势,将她衬得渺小如他掌中之物,任他予取予求。

她的身体仍记得当时的感触——她在他身下发颤。

从亲密相触起,她就难以自抑的浑身发烫。

所有的感官在瞬间集中到一处,满室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他眼中欲来的风暴似要吞噬城池,碾碎尘埃。

他偏偏不急于攻破城门,让她如砧板上的鱼肉,眼睁睁看着刀锋凌驾于头顶,却不知它到底何时才愿意落下。

要是沈千盏对接下来的事一无所知也就罢了,偏偏她知道要发生什么。在刀锋彻底落下前,她一次次描绘着城破之际的销魂欲死。

身体传来的感官,是他置于她双腿的腿根处,一遍遍上阵磨枪。

几次临到关口,他便恶劣撤兵,将她一颗心悬之又悬,吊在半空,始终不给个痛快。

后来她终于如愿,他意外于她是第一次。

等她适应后,将她从桌上抱至床上,再不复方才的孟浪,一点点极近耐心的开疆拓土。

沈千盏从头至尾,都没感受到几分痛苦。只有他眼中压抑的风浪,在她跌宕起伏后,一朝之间爆发,拽着她的脚腕,将她一并拖入深渊,共同沉沦。

今晚的时间,也像被无限拉长。

他吻着她的嘴唇,含吮,轻咬。听她呼吸渐渐急促,他眼中含了深邃的笑意,目不转睛得看她一步步被他引导着,深陷漩涡。

而他,就在那轮漩涡之中,搅弄风云。

——

一幕戏罢,沈千盏精疲力尽。

刚才在书桌上,她后背被蹭得发麻发痛,这会只能跟只软脚虾一样,趴在床上平复剧烈的心跳。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须臾,水声停了,季清和腰间围了条浴巾,赤脚步出。

卧室内只亮着一盏台灯,床畔昏暗。

他在床侧坐下,给她喂了口温水:“背还疼不疼?”

沈千盏没脸回答,香肩微耸,露出半片白皙的后背,让他自己看。

他开了灯,顶圈一层照明灯光下,她肩胛至后背整片皮肤都被磨得发红,触目惊心。

他看着不忍,低头吻了吻她的蝴蝶骨:“我去拿点药。”

沈千盏看不见自己的后背,闻言,半撑起身,扭头去看。这个姿势将她的腰窝弧度尽显,女人特有的身体曲线流畅得像副远山起伏的艺术品。

季清和眸色一深,不动神色地将被子压回她的肩上,下楼去找药膏。

涂完药,后背的火辣痛感终于缓解。沈千盏趴在他怀里,忽然嘀咕了一句:“不说男人二十五岁以后,水平普遍下降,怎么到你这,这句话一点也不适用。”

季清和垂眸看她一眼,替她掖好被角:“你比较希望我水平下降?”

也没有。

她只是捡了便宜还卖乖而已。

她不接话,季清和也没再追问。

谁也没说话。

卧室里,一下安静下去,只余窗外风声呼啸,似正酝酿着一场雷暴。

他勾了一缕她的长发绕在指尖把玩,顺便提起明天回无锡的事:“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到无锡刚好傍晚,明决这趟会和我们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