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目瞪口呆地立在一旁,尴尬蔓延了整个院子。
极为难得的,少年害羞了。
耳畔是喋喋不休的斥责,顾辞渊像是没听到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咬着下唇,眼里泛着水光,努力克制着嘴角想要上扬的欲望。
手背贴了贴脸,滚烫。
呼吸急促,脑海里都是薄薄烟纱下若隐若现的白腻肌肤,不知……不知触上会是什么感觉。
少年的眼底燃起了两团烈火,很快又熄灭,火苗被黑雾笼罩,他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轻舒了口气,眼神左右躲闪着,憋了半天,笑意还是漫上了眼底,手虚握成拳放到嘴边,欲盖弥彰地轻咳了声,想将到嘴边的笑吞进腹中,可还是失败了。
懊恼地叹了口气,一撩袍子,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春日的风总有些燥,院中的桃花树轻轻摇曳,花瓣随风飘舞,有几瓣落在了他的头上。
连翘干笑了两声,挪着步子靠近了些,“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顾辞渊耷拉着脑袋,下巴抵着膝盖,头也没抬,不耐地随意挥了挥手。
连翘不敢进屋,更不敢留在这里,她悄悄地后退着,直到远离了战场。
她有预感,这事没完。
果然,顾辞渊被勒令关禁闭一日,不准踏进唐时语的屋子,甚至不准靠近。
少年像只落水狗,心不甘情不愿地往自己的房间挪,一步一回头,可他回头,对上的是芸香微笑的脸。
顾辞渊:“……”
他抿着唇,试探道:“姐姐……很生气吗?”
芸香心里压着气,但还是保持微笑,“姑娘是女子,公子是男子,既非夫妻,又无血缘,虽说平日您替姑娘医治身体,难免有些亲密的接触,但那皆是特殊情况,不得已而为之。但今日您平白看了姑娘家的身子,难道还不许人家气吗?奴婢知道您与姑娘感情深厚,但今日公子实在过分了些。”
更何况这种情况并非稀有,训斥也非一两次了。
“若是旁的女子,公子也要如此不负责任吗?”
“这些事上,男子一向是不吃亏的,奴婢只是心疼姑娘而已,话难听了些,公子莫怪。”
她方才见到姑娘眼圈红着,还饱受着月事的折磨,抱着膝盖缩在床上的样子可怜极了,她心疼得不行,此时话中带气,语气难免重了些。
可她话既已说出口,就决不反悔,哪怕在侯府顾辞渊算半个主子,她今日也要直言。
顾辞渊无措地愣在原地,难过地垂下了脑袋。
“我……我下次不会了……”
他轻声喃喃着,想去道歉,可又担心无人想听他的忏悔。
他紧张地搓了搓衣角,在芸香坚持的眼神中,乖顺地回房间闭门思过。
夜晚,唐时语又被痛醒。
子时已过,大抵是白日里大夫开的汤药过了药效,她疼得睡不着。
小腹痉挛一样的抽搐着,像是有刀子将她的肚子捅了个对穿,刀子反复旋转,把五脏六腑全都搅了个稀巴烂。
她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被褥,泪水因疼痛止不住地流,偶尔两声呜咽从口中溢出。
漂亮的眉紧紧蹙着,玉葱般匀称的手指牢牢攥着锦被,身体弓成虾米状,像婴儿一样蜷缩在榻上,浑身颤抖。
压抑的哼吟,诉说着主人的痛苦。
“阿渊……”
越是无助,越是意识朦胧,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唤出那个名字,像是出于本能一般。
随着一声轻巧的响动,空气中熟悉的药香渐浓,她跌入了一具温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