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喽。”王三益答了一声,犹豫片刻,还是道:“你还是好生读书,咱们这一片地方有元启护持,多半平安无事,不管天下怎么板荡不安,读书人总是得有上进之路,这一条是不会有错的,你好生读你的书,今年乡试明年会试如果不能行,过两年可能就会加恩科,只要你下的功夫深,乡试会试连捷,光耀祖先之事就靠你了。”
王鸣远先是点头,还是看着逐渐远去的军阵,感觉到阵阵激动,半响过后,这个向来自视很高的秀才相公才小声道:“我现在怎觉得,闵元启所行之事,才是在光耀祖先?”
“浑话。”王三益板脸说了一句,但脸上的犹豫和羡慕之色,亦是相当明显了。
……
骑兵先穿过村中道路,抵达河边,然后先期渡河。
一艘漕船就很轻松的运过这二十多人,闵元直等人过河之后,第一百总才抵岸边,在列队准备上船。
三人一列是经过闵元启多次试验过后的结果,不管是百户村的小道还是通往千户所城的大路,又或是往其余百户的道路,甚至是千户所通往海州州城的官道,大抵来说最宽的官道能容四人并行,最窄的道路也可以容纳三人并行。
道路的条件有好有坏,但既然是道路,最少是可以两辆鸡公车并行或对面相向而行。这样三人一列,差不多能通过所有的官道和村道,就算有些地方是羊肠小道,那种道路也不太适合大规模军队行军,可以排除在外。
十余艘漕船早就准备妥当,在岸边一字排开等候将士登船。
闵元直等人过河之后,立刻分为四个伍,各伍之间的骑士也是远远拉开距离,在很短时间内,骑兵立刻奔驰出数里范围,并且还在继续前行,只有闵元直带着一个伍的人,留驻在河边,警备左侧官道来往人群,防止敌细作哨探到河边阻碍大军过河。
这些骑兵其实都加入骑兵旗队不久,在此之前他们可能是刀牌手或长枪手,镗把手,但有马之后立刻就有无数人报名,谁都不是傻子,知道骑兵的饷钱和待遇必定会超过步兵。
甚至如果闵元启改变初衷,开始在旗军里再收家丁,骑兵肯定是会被优先考虑。
不过到目前为止,闵家的一些家丁,包括闵元启自己的家丁都被打乱了放在旗军之中,也并未有特别的优待。
王武迈和李俊孙一个是刀牌旗队长,另一个是混编旗队长,两人武艺比普通旗军强,在水关一战立了不小的功劳,结果也就是旗队长,连副百总都不是,从这一点来比,闵元直带来的那些闵家的家丁旧部,多半只是普通旗军或队官一级,众人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策马在河边的闵元直按刀而立,官道和平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行脚商人和运着货的两轮大车……这些商人多半是从海州进货回来,店铺规模小,不值得去淮安,多半的商人是从水路到淮安府,然后沿水路回集镇和各个百户村落,从陆路到海州的商人毕竟不多。
除了商人外,过去几个游方僧人,还有几个悬铃游走的游医,这些游医多半只知道几个成方,不能说是骗子,但比骗子强不到哪去。他们的药方开的草药很是便宜,也不知道变通药量,方子是何样便照单全抓,运气好也能治好病,运气不好怕就是治死人,这些游医也是做好随时被人痛打的觉悟,他们多半在城里呆不住,只能在各处村落游走,在官道上见到几个也是很正常的情形。
此外便是男子推着小车,车子两边坐着妇人孩子,放着行李,这些人是走亲访友的普通百姓。
也有几个闲汉,敞胸露怀,穿着破旧的草鞋,漫无目标的在官道上闲走着。
闵元直盯着这些人看了几眼,未发觉可疑之处,不过他也知道这些事不是自己擅长,反正没有人显露明显的异状,他便可以不去管。
这时漕船已经装满将士,漕船开始向对岸驶来。
河口原本的渡船上也装满了人往对岸驶去,装满了士兵的船队和渡船在河中交错,引起渡船上所有人的惊叹声。
从嘉靖末年有两千多官兵在云梯关这里建土城备倭,万历五年之后驻守的备倭营兵逐次撤离,整整近七十年时间这一片近海地方就没有见过大股的官兵。
很多百姓在第一时间发觉了十来艘装满了旗军的漕船,这些人未必是第三百户的人,过了河往其余百户或是民户村落去的大有人在,他们看到旗军的时候先是发出惊呼,很多人下意识的站起来,甚是惊慌,甚至有人想直接跳下河游水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