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出自于肖妃,是皇三子,比秦王为大,也是成年皇子赏的有府第。飞檐重门上粉饰在北风夜中很是显眼,朱门金环无一不显出主人的身份。
宁王正在鉴赏画,听人回:“工部虞大人公子求见。”宁王是自小就认得,天色还不晚,对虞临栖来不觉得奇怪:“带他进来。”
不一会儿虞临栖进来,近前行礼过,宁王兴致盎然:“最近有什么好珍玩?看我幅画儿如何?”案上铺着一幅美女图,衣衫散花似飞开。虞临栖用心揣摩过,才道;“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乍一看这是吴道子的画,可细看这画。”
宁王眯着的眼睛针尖一样放在他面上,笑容不改道:“如何?”虞临栖落落大方再看两眼,笑道:“这虽然不是真迹,画画的人有功底,是个人材。”
“哈哈,你从小到大,貌似没有走过眼。”宁王抚额而笑,把画丢下道:“泡我的好茶来给虞公子。”再笑看虞临栖:“你呀你,有时候我都奇怪,怎生有这样一双眼睛?”
虞临栖谢过笑道:“自小儿耳闻的是这些,目染的是这些,要说鉴赏画儿,大多真迹是在王爷这里看到,我有一双好眼力,是托赖王爷的带携。”
宁王往坐中去,和虞临栖分宾主坐下,笑道:“也是,京里的世家子与别处就是不同。前几天有人荐来一个江南的什么才子,自称风雅之事无不精熟,给他几样宫里出来的东西,他从不说见过。”
“王爷您拿高丽等小国进贡东西给他看,他哪里认得来历,识出名称?”虞临栖笑起来,宁王也笑,见茶水到来,接过一盏见虞临栖也有茶,两指挟住茶碗盖子犹在笑语:“人材我是要的,我只是痛恨那些沽名钓誉的,见过三、两样子东西敢说自己识得风雅;会几手功夫就敢称江湖豪客。”
茶碗盖子半掀起来,惹出一团茶雾又停下,宁王赞赏地对虞临栖道:“要说这会认东西的人,还是京里的老世家出来的公子,如你临栖,是个人材。”
虞临栖谦逊一笑,仿佛有话要说,又先饮茶水。宁王看出来他的心思,待他品尝过,才微笑;“你此来只有看我?”
“不,有件事情要回王爷。”虞临栖面上明显看出来在措词,宁王笑笑,和所有的皇子一样,他面如冠玉,神态高贵,派头儿先就与别人不同。这一点上和虞公子一样,虞临栖公子是个颇有临风之态的青年。
虞临栖开口:“王爷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宁远将军郭朴吗?”宁王眸子里又有针尖一样的东西闪过,虞临栖没看到,就是看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皇子们之间的政见,和父亲和他自己在朝堂上与人的政见一样,有时候可大又可小。
他只看着宁王,静待他下面的话。宁王恢复自如,把没有护住的王孙玄先抛到脑后,还是和气笑着问话:“是那个病了一年多的郭朴?哦,我记得他一年要花不少钱,都是走官中。御史们说过两次,廖易直也拦,秦王皇弟也来拦,就是那一个?”
当着宁王的面,虞临栖帮郭朴说一句:“他实在是重伤。”说到这里,虞临栖才惭愧一下,这惭愧是他一年多来第一次,厚朴不肯再听自己说话,是生了自己的气?
一直以来,虞临栖以为自己才是生气的那一个人。他欣赏郭朴,却有骨子里带来的世家公子傲气。就像宁王刚才说的,真正有眼力的人,还是京里的老世家。宁王出身皇族,肖妃娘娘系出名门,宁王难免也有傲气,拿小国进献的贡物刁难江南才子,人家肯定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