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青怔怔地看着他手上的手术同意书，许久，才紧咬着下唇，缓缓松开了陆辰帆的手。

陆辰帆收回了在她脸上的视线，咬着牙，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狠狠地将手中的纸笔扔在了地上，俯身抱住了唐慕青。

“老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陆辰帆的头紧紧埋在唐慕青的脖颈间，痛苦地说着。

唐慕青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忍不住抬手抱住了他，她能感受得到，此刻陆辰帆心里的痛，并不比任何人少……

当天晚上，唐慕青就被推进手术室，为了让她能好好休息，黎泽阳选择了全身麻醉，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女孩本就苍白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

窗外，夜色如墨。

陆辰帆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街景，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他掌控不了的，可自从小东西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有太多的意外，太多的遗憾，他抓不住也握不着。

如果可以选择，他会拒绝小东西闯进他的生命中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没有小东西，他的生命，是毫无色彩的。

所以，尽管他们的生活有太多的不可掌控，他都甘之如饴地去承受着，去争取着。

陆辰帆缓缓躺在了病床上，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紧紧抱着她。

“老婆，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拿去泡福尔马林的。”陆辰帆温柔地笑着，可笑容里却有着藏不住的苦涩和疼痛，良久，他俯身在她煞白的唇上淡淡一吻，拥着她渐渐入睡。

宝宝，对不起，你跟爸爸妈妈之间，终究有缘无分，可是爸爸真的很爱你，也很需要你，如果可以，爸爸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回你……

最后闭上双眼前，他在心里说。

唐慕青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在无边无际的海上漂浮着，冰冷的海浪一次一次将她尽数淹没，她绝望地挣扎着，好不容易，终于抓到一块浮板，她从海里探出了脑袋，还没看清眼前的世界，“砰”的一声，手中的浮板瞬间四分五裂，她再一次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再也无力游上来，而陆辰帆，没有来救她……

耳边传来叶紫刻意放轻的声音，唐慕青的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

“陆少，您守了一晚上了，现在都中午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有我在这，老大不会有事的。”

“不用。”

唐慕青能感觉到，陆辰帆低沉的嗓音，离她很近很近，也感觉她的手，被他紧紧握在手心里。

“那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吧。”叶紫低声说了一句，没一会儿就传来关门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唐慕青才做好心理建设，刚准备睁开眼，门口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阵激烈的对话声。

“慕青……”林心优哽咽的声音传来，“陆辰帆，你……”

“出去。”陆辰帆冷声开口。

“你告诉我，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她？”林心优止不住的心疼，“不过这样也好，宫外孕，呵呵，陆辰帆，连老天爷，都不准备给你机会，你没发现吗？”

“滚！”陆辰帆低吼一声，唐慕青能感觉到他握着她的手在微微颤抖，手心也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该滚的不应该是你吗？你都把她害成这样了，还想怎么样？陆辰帆，当我求你，放过慕青吧，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她不放？”林心优的声音渐渐放低，几乎在乞求着他。

“放过她？好啊，你杀了我，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再放开她。”陆辰帆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她的手，放在了他冰冷的脸颊上。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犹如触摸着一件珍稀的宝物，要多珍爱有多珍爱。

“你这不是爱她，是在害她，你觉得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吗？”林心优似乎是怕吵醒她，嗓音更低了一些。

“我会让她开心的，我会让她像过去一样，无忧无虑地活着。”陆辰帆轻声说。

“无忧无虑？你不觉得你说这话，特别可笑吗？”林心优冷笑一声，“她的所有忧和虑，都是来源于你，不是吗？”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陆辰帆的手，轻轻抚上了唐慕青的额头，整理着她的头发，“老婆，你相信我。”

“优优，你来了，”陆老夫人的声音传来，“是来看宝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