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
“我骗你的。”
蒋涵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姜伯尧,他说什么?骗自己的?姜伯尧也有骗人的时候?哦,蒋涵想起来了,他当然会骗人,从大年三十重逢开始,他就一直处心积虑地骗自己!
“因为我很生气。十年前,是你先来招惹的我,我动心了,哪怕你当时还只是个孩子,我也对你动心了。当你说要考来我所在的城市,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我甚至已经规划好了我们的未来!
可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你那句‘不过玩玩&039;,一个字便是一把刀,凌迟在我身上,在这之后的十年里,我恨你,恨你入骨,可事实上我也从不曾忘了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姜伯尧在外人眼里是个开朗阳光,遇到什么事都能很好解决的可靠男人,再难的问题,他总能迎刃而解。
然而蒋涵,却是例外。
他爱他,可以没有自尊心地爱着他,可他不敢去找他,不是因为当初他那些绝情的话,而是怕他更加厌恶自己,怕他恨自己。
他小心翼翼,卑微地爱着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这是一道难倒了姜伯尧十年的难题。
直到春节前夕,他无意间翻到金洛的朋友圈,看到他们几个人好像在哪里吃小火锅,还喝酒,喝得醉醺醺。他原本只是一笑而过,没想到就在点退出照片时,在画面的一角似乎看到了某个模糊的身影。
仅仅是为了这个几乎辨不清脸的身影,他鸽了公司里一个年会,一次和重点客户的洽谈,无数个大大小小重要不重要的会议。极速处理好手里的事情,定了最快回国的航班,赶在了大年三十到家。
其实他早就到金家门口了,听着门内传来的欢声笑语,所有的声音里,穿插着某个人的说话声,谈笑声……
那是他思念了整整十年的人啊……
当他一把将门后的人抱在怀里时,才以偿多年夙愿。
“对不起。”姜伯尧单膝跪在床边,执起蒋涵的手,将他的手背抵在自己额头,“我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一切,不知道你为了我对自己做下那么残忍的事。我竟然还骗你伤你,不顾你心里有多痛。我该死!该死……”
“那你……就去死吧。”蒋涵抽回手,塞回被子里,冷眼看着他。
“我试过,可你不让。”姜伯尧的忏悔不过装个样子,转眼就贱兮兮地欺负蒋涵,“当时我说要去死,可你哭着喊着跪下来求我不让我去死,我看你实在可怜,无奈之下才答应你。”
“哦。”蒋涵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姜伯尧此人比起自己的演戏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他半是哄骗半是得意的话,他懒得理。
“我已经答应你不去死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姜伯尧变本加厉地不要脸。
“怎么负责?”
“当然是……每天和我在一起,陪着我看着我,时时刻刻防着我去死。”
蒋涵拉高被子蒙住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涵涵……”姜伯尧不知廉耻,在蒋涵耳边“涵涵涵涵”地叫,“涵涵?涵涵?”
“姜伯尧你能好好说话吗!”被他吵得脑仁疼,蒋涵一把拉下被子,“滚!”
“不喜欢我叫你‘涵涵&039;啊?”姜伯尧思虑一番,“要不然我和爸妈一样叫你‘小涵&039;?”
“爸妈?什么爸妈,谁的爸妈?”蒋涵心里不好的预感升腾而起。
“自然是我们的爸妈。”姜伯尧当着蒋涵的面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满面春风地说道,“爸,小涵醒了,您和妈要过来看看吗?”
“姜伯尧,你趁我晕倒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面对蒋涵的质询,姜伯尧两手一摊,做无辜状,“我能做什么?除了在这里照顾你,我哪里也没去,什么也没干。”
“你和我爸妈到底说了什么?”关于自己的性取向,关于自己喜欢姜伯尧这件事,蒋涵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他一个人躲在黑暗里舔舐伤口就够了,不需要让身边的人再替他操心。
“小涵,这件事不可能再瞒着他们。”姜伯尧敛去一脸不正经的玩笑,郑重其事地对蒋涵说,“他们应该知道这些年在自己儿子身上都发生过什么,而他们终会试着理解你,理解我们。”
蒋涵闷闷地想:“当然是理解了,要不然怎么开口闭口就喊‘爸妈&039;了呢!”
骗子!姜伯尧个大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