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中,便只剩下他独自一人,被扔在地上,孤零零的如同一只被摔的四分五裂的茶杯。
他不敢挪动身体,只能趴在地上,像一只狗一般苟延残喘。
那时候,他以为自己的命,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了。
无非就是将这痛苦煎熬的折磨,持续一辈子。
直到父皇病逝后,他才知道,原来后背上的疼痛并不算什么。
有一种彻骨的疼痛,叫生不如死。
他被关在一个密室里,饿了三天三夜。
他不知道自己又惹了母妃不高兴,但他如今已然弱冠之年,不再像是幼年时那般弱不禁风。
这三天不进食,虽然身子不适,却也没有像十年前那般差点要了他的命。
在他看到母妃的那一刻,他以为这突如其来的惩罚,终于要结束了。
谁知道她根本不是来放他走的,她带来了三个穿着太监服饰的男人。
他们将他绑在了一个桌子上,他的胳膊和腿脚都被紧紧固定住,直到弯刀锋利冰冷的刃,贴在他皮肤上,他才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
可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
他低估了她对他的恨意,他以为这数十年来他承受的痛苦,能让她心中的愤恨渐渐消失。
他只求她拿出爱哥哥的万分之一对他,他便心满意足了。
可她却在那鲜血的献祭中,性格越发的扭曲,她想将他拉进地狱,陪她一同坠入无边的黑暗。
她做到了。
他承受了人世间最撕心裂肺的痛,那钻心的疼痛,带的他全身上下的骨头都一同发颤。
接下来的三天,他被绑在了门上,不能进食,也不能排泄。
肝肠寸断的剧痛折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时每一刻,都被无限延长,漫长的如同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了那三天,他只知道余慕死了。
活着的,是权倾朝野的九千岁。
他不再幻想着那个女人会将他当做血亲骨肉,他亲手杀了她,将她送下了地狱。
他的血不再温热,他像是失去了活着的目标。
对他来说,唯一的快活,便是看别人因为失去挚爱痛苦狰狞。
他好像活成了那个女人,阴冷,疯狂,扭曲。
他没有温度的活着,冷眼旁观着陷入泥潭绝望的众生。
满县闹了尸藓,那疫病十分厉害,所到之处,无一人能活命。
他那伪善的哥哥,以勘察之名义,命他去满县将此事处理。
哥哥与那女人一样,明明想置他于死地,却偏偏要用尽一切温善的理由。
他对生死之事并不看重,哥哥让他去,他便去了。
哥哥让他处理,他也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