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梓西有一回来,就要洗澡的习惯。他有严重的洁癖,还有强迫症。我从衣柜里,挑出位数不多的白色家居服,然后进浴室,帮他放洗澡水。我坐在浴缸的旁边,眼睛盯着那不断漩涡的水流,好似也把我的千丝万缕都巻进去了,越来越乱了,解都解不开。
水位到了,我关了水龙头,长长地叹了一声,转身,恰好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周梓西,我定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水放好了!”
嗯!周梓西应了一声,跨着大步走进,我知趣地要退出去。
“小影!”周梓西好像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叫住了我,我回过头凝望着周梓西的眼睛。
周梓西摇了摇头,似乎想起来的东西,忘记了“没什么!”我点点头,把门关上了。
我的后背贴在了冰冷的磨砂玻璃上,那冰冷让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我仰头看了一下纯白色的天花板,许久后,我低下了头。
挑出了一套他晚宴要穿的黑色西装,我就开始收拾两个人的行李。现在的我很像一个尽职的妻子。也许知道自己不会成为周梓西的妻子,所以我想在最后这时刻,为他做好一切妻子应该做的事情。
回去后,大家应该回到生活的正轨了吧!在某一种角度看,我和周梓西都是一个很理智的人,知道自己的位置,也明白什么才是自己最终要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收拾着东西,我觉得心里憋着难受,眼眶也热热的了,鼻子酸酸的。一滴水滴在了白色的衬衫,我赶紧伸手擦拭,我有点恼恨自己没出息了。手里的动作更加麻利了,我想通过做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双拖鞋进了我的眼,我仰头见周梓西就站在我的面前,我想假装一切无事地问“怎么了?”可是话里是沙哑着,出卖了我的情绪。
周梓西的目光停在了我的脸上,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眼睛红了的自己。我慌张了,岔开了眼睛。
“没什么!”周梓西又是回了同一句话。他把手里的毛巾握紧了,说完,他自己就往浴室走去了。
我望着他头发上的水珠滴在了他家居服的领子上,我有点迟钝地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了。
我走了上去,握住了他手里的毛巾“我帮你擦吧!”
当我说出这一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又闪过一丝的欣喜,有时候他很像一个不懂得怎样表达自己感情的小孩子,笨拙地一定要别人反应过来才可以,也许养尊处优惯了吧!总是这个地球是围着自己转。
他的个子太高了,我只能半跪在床上帮他擦头发,他的头发湿漉漉的,绝对是自己擦都没有擦就直接跑出来的。浴室里也有吹风机,他吹一吹也可以啊!鬼知道他的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的发丝柔软,摸起来很光滑,绸缎似的。这个时候的周梓西一张瓷白色的脸板得正正的,身子挺得直直的,任由我摆布,我想起了小时候,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听课的小学生。他抬起了手,指着自己的脑门“我…我这里疼!”他的语气有点结巴,有点不好意思。
我没有想到他会在这种气氛下,他主动说话,也没有想到他会说那样的话。在我脑子里周梓西一直都是机器人,好像从来都是不懂得疲惫的。“可能是太劳累了。”一边帮他擦拭头发,一边应了一声。
哦!他拉长了应,头微低着,就不说话了,严肃的脸直接就变成冰冷了。
我意识到他不开心了,我也不明白自己的搭话,那里不对了,我也烦着啊!周梓西的性子,有什么话又不直接说,总是要别人猜测他心里想的,人家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更何况,他那么深沉的一个人,蛔虫都未必能猜出他的心里想的。
我担心接下来,自己会说了什么,更加招惹他不悦,沉默了,他更加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