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裴黎从前没有觉得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这么的刺鼻，入眼一片苍白，苍白的墙面，苍白的床单，还有床上苍白的许慕。

裴黎的心情荡到了谷底。

不知道床上的人是听到了呼唤，还是有了察觉，眼睛动了动，慢慢睁开了。

景航先看到了许慕，他惊讶地提醒裴黎，“许慕醒了！”

裴黎这才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床上的人，心情复杂。

他只往前走了一步，就停在了原地，看着眼神还有点儿浑浊的许慕，他的心情难以形容。

许慕眨了眨眼睛，瞳孔慢慢聚焦，人也似乎回过了神来，他看到了看到裴黎，还冲他微微一笑。

裴黎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挤出微笑，很温柔地看着自己，裴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是无尽的愧疚和酸楚泛上心头，他的眼眶有些发红。

景航拍了拍他肩膀，“过去看看许慕吧。”

裴黎表情那样复杂，他一边往病床边走，手一边颤抖着，情绪那样复杂。

许慕虽然刚刚醒过来，但是状态好像还不错的样子，看到裴黎走过来，还想要坐起来。

裴黎赶紧快走了两步，摁住了许慕，“你刚刚想过来，躺着休息一会儿吧，不要乱动。”

微微的动作，已经让许慕有点儿晕眩，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只摸到了纱布，头疼的感觉，有些过分明显。

“怎么了，是头疼吗？”裴黎赶紧问。

许慕说：“有一点点痛，应该过一会儿就没事的。”

“是吗……”

裴黎看着许慕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看得出许慕在尽力忍耐，他应该这会儿头非常地痛，他不想让自己担心。

可是许慕越是这样的善解人意，他就越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许慕，”裴黎轻轻摸着他的额头，“如果难受的话，就跟我说吧，不要这样强忍着，都告诉我，没有关系的。”

许慕静静地看着裴黎，他突然间笑了，“真的吗？”

“真的。”裴黎说。

“那我头有点儿疼？”许慕说。

裴黎看着他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额头，轻轻碰了碰，“是这里疼吗？”

许慕的额头有点儿肿，雪白的纱布上绑在他的额头上，竟然和脸色没有多少差别，许慕从来没有苍白成这个样子。

裴黎不由得有些心疼，“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不会搞成这个样子，当时我不应该离开的，明明看到你受伤了，还是没能留下来照顾你。”

“裴黎。”许慕看着他，“你能不能不要总把这样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这是个意外而已，又不是你的错，再说了，你也是被薄衡带走的，又不是自己愿意把我留在别墅里。”

裴黎看着许慕，许慕说得这些，他都清楚，讲道理他也明白，只是如果不是他给许慕打了那个电话，如果不是许慕带走了他，如果不是自己任性耍小脾气，许慕不会躺在这里。

这种心情，这种身边人因为自己，而造成了伤害，许慕不是别人，他是处处关心自己的人，所以裴黎很难用理智把自己摘干净。

他看着许慕，再多的话，也只化成一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