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没办法用苍白的言辞表达对这个人的崇敬,他是牺牲自己拯救所有人的英雄。
如他所说,秋言将全身的妖力与魔气尽数释放出来,手掌中央凝聚起不断膨胀的光球。红黑相间的球从最初的丸子大小,迅速扩展成体育场那样的庞然大物,才稍稍碰到布拉基的肉身,便将他的血肉连同鹦鹉妖的灵魂分解成尘埃,这一切都发生在极短时间里,他们甚至来不及感受痛苦。
光球的膨胀突破临界点,像是宇宙初开那样爆_炸开来,将根本来不及逃脱的人悉数吞噬,直到覆盖整片大陆,也不过是沙粒落地的瞬间。
于能量中心的秋言受到巨大冲击,五感之中仅剩下视觉还能勉强维持,这时他面前出现一个青年,柔软的褐色短发遮住额头,金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像个邻家大男孩,是布拉基本来的样子。他的嘴张张合合,秋言从唇语读出他好像在说“谢谢你,我终于解脱了”。
光球亮到极致,秋言的力量也耗尽了。不知断片多久,当他再次恢复视力时,头顶依旧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胳膊下压着的是皮沙发的扶手,又回到心理治疗室了。
被能量球直接击中,布拉基已经死透,眼前的一切不再是幻境,都结束了。
敲门声伴着助理焦急的催促一并响起:“哥,你在里面吗?”
秋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逝要远远慢于妖魔大陆,从距离他走进这间治疗室到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而已。晚上还有最后一场戏就能杀青了,咬着牙也得坚持拍完。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和“徒弟”的对手戏。
想来也是讽刺,那时候因为经常做“被休伊杀_死”的噩梦,秋言一度很反感这个角色,可现在唯一能让他有些念想的竟然只有这部戏了。
“进来吧。”秋言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洗去未干的泪痕,也收起了不能为外人道的过往。
助理边进门边抱怨:“你来看心理医生也不跟我说一声,导演找不到你,快把我电话打爆了。”
“对不住啊,出了点情况。”秋言从衣帽架上取下棒球帽和口罩,揽着助理往外走。
助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不禁疑惑:“怎么就你一个,医生呢?”
秋言笑了笑:“谁知道呢。”
助理开车带秋言回到影视基地,那边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搭布景,不知是谁告诉导演秋言来了,导演放下手中事匆匆赶来,拿着剧本对秋言一阵敲打。
对现在的秋言来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发些脾气根本不算什么,充其量就是打打嘴炮,就算那一沓纸打在胳膊上也是不疼不痒的;助理见秋言那副无所谓的模样,连连替他赔礼道歉。
导演生气归生气,也不好在这种时候换演员,训斥了秋言一顿后让他赶紧去化妆。
因为是架空西幻剧,服化道非常繁复,一个主要角色的妆往往要画上几个小时。今天秋言要演希斯塔的鬼魂,化妆师特意把皮肤涂得很白,秋言已经数不清身上到底抹了第几层粉底液了。
“听说男主今天的扮相特别仙。”
“嗯嗯,我路过他化妆间的时候看到了!之前只觉得他挺好看,但是今天美到惨绝人寰!”
“真的吗,我想看!”
“等下我拍个小视频给你。”
“姐妹,够意思!”
这些女孩常年跟剧组,什么样的明星没见过,她们说好看的一定很好看,但秋言并不在意,因为在他心里没人比得上他的白月光。
化完妆秋言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的皮肤几乎能反光,披散的黑发垂到腰际,整个人像贞子一样,他不明白师徒梦中重逢为什么要弄得如此惊悚。
按照剧本要求,秋言像个幽灵似的穿过一条悠长阴暗的走廊,他缓步走到月光下,导演突然喊了卡。
“停!演得太温吞了,你现在要见的是杀了你的人!不是约会对象!懂不懂?休伊背叛了你的信任,你非常恨他,眼神要表现出愤怒来!”
秋言暗暗翻白眼,老子都跟休伊滚床单还造崽了,怎么可能恨他。不过这些话他就算讲出来旁人也是不信的,还会被导演当着全组的面按在地上摩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导演怎么说就怎么演吧。
“全体注意,再来一条!”
秋言悟性不错,拍第二遍就过了,导演虽然爱发脾气,对表现好的演员也是不吝赞美。
秋言停住脚步,扮演休伊的人正站在一片木棉花海下,月光拉长了他的影子,平添几许清冷与落寞。
和这个演员搭戏不是第一次了,秋言察觉出他和往日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楚。
“没想到我们再见面,竟是在梦里,对你来说肯定是个不愉快的梦。”秋言酝酿着导演想要的愤恨情绪,等着对方念接下来的台词,按照剧本上写的,那人应该说“你的罪恶由我一人惩治就够了”。
然而那人迟迟没有应声,鼓风机带起他柔软的金发,扫过秋言的脸颊,有些冰凉。秋言正想提醒他赶快接台词,那“演员”脉脉回身,却叫秋言泪腺失控。
娇艳似火的花海也不及他刹那回眸的绝代风华,那眉眼间的温柔是秋言勾画过无数次的刻骨铭心。
他拉起秋言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唇边的弧度漾起无尽爱怜。
掌下的跳动是那么有力又令人心安,真实到秋言泪如泉涌。
那人笑着捧起他的脸,轻轻拭去眼角晶莹的泪花,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回来了,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秋言:老攻回来了,暴风式笑哭
休伊:亲爱的别急,我们的孩子也在
秋言:伊莱尼奥希尔都来了?
休伊指指秋言肚皮:这儿还有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