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又听得他在我耳畔吐气如兰,那气息混着冷冽的空气与他身上的幽香都喷在了我的脸上,搞得我浑身顿起鸡皮疙瘩,一声骂娘的粗口憋在我心里,正想骂出来,却听到城门下鼓声又起,隆隆而战。
“你看,他们看到这幅亲昵模样都嫉妒了。”他搂着我,再往外侧了侧身子。
我顿时暴躁,你这不是废话么。如此香艳暧昧的一幕,下面的是我老子和大哥,看到自己女儿妹妹被你这么个人吃豆腐,能不怒吗?
虽说我闺誉是不怎么好,但是也好歹是个没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
“墙上之人听着,速速打开城门,可饶尔等一命!”老爹的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洪亮万分。
感觉身子紧了紧,气息更甚,猛然低头,让那人的唇堪堪触到头顶心。有笑声在我头顶漾开,然后听到那人醇厚的声音响起,却是对着城下的人。
“若是你有能耐,大可攻进来。”
话锋一转,又是一阵笑,我只觉下颚一紧,已被人用手捏紧,硬生生抬起,面向城下。
“不过,沈元帅破了阵就不要这被俘虏的功臣了?”
风刮过我的脸颊,硬生生刺冽冽的痛,脸已经完全被冻得麻木,将那痛也掩盖了过去。目光触及之处,是披着战甲的老爹,哥哥,却还有一个人,身着玄色战袍,坐于马上,正端了黑脸看我。
正是那小侯爷许慕隐。也不知为什么,这钦差变成了监军,来攻城了。
遥遥望去,他的脸色极为不佳,我自觉除了将其送的鸳鸯红披风丢在马上,其余也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更何况,我如今都快要英勇献身殉国了,他身为朝廷钦差,就不能代表伟大的皇帝,给我一点点好脸色看。
这狐狸,果然不厚道,毫无同情之心。
我在心底愤愤啐了一句,视线继续滑到老爹身上,果然他又顶了一张锅炭黑脸,虎目圆睁,正瞪着城头上当着广大士兵搞香艳暧昧的奸夫。
我想想这还是他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奸夫是敌军首将,无论是身为父亲,还是身为一军统帅,这一幕确实让他有些难以下台。
罢了罢了,我垂下眼睫,羞愧闭眼,不想也不敢再去面对他身后数十万弟兄们的异样眼神。
“要挟人质,真是卑鄙!你以为本帅会被你这区区伎俩所骗吗?助本帅破阵的乃是苏萧然乃是男子,如今你随便找个女人,就想让我退军,简直痴人说梦!”
若非我手脚被制,真想为老爹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大声鼓掌。
说得好说得妙,这番话说下来,抵死不认,我这个冒牌货已经真正落实,小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啧啧,萦萦师妹,你这爹果然没啥人性,竟然可以枉顾女儿生死,看来我真要怀疑你是不是他亲生的了。”
他一边这么说着,身子一侧,本还在他怀中的我,半个身子已经横在了城墙外头,腰部上侧抵着冰冷坚硬的城墙,头倒垂下去,风吹乱头发,一阵阵寒意渗入头皮,植入心底。
整个世界在我眼中瞬间颠倒,天旋地转。眼角有凉意,大抵是风吹卷沙,迷了我的眼睛。
天地倾倒之间,我看到老爹的脸,倒的,一如既往地黑。
“既然元帅不在意,那本将留着此人也无用了。”文衍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带笑。
看来他是要将我活活摔死在老爹面前了。
我虽抱着将死之心,但却不乐意做个脑浆迸裂的尸体。
视线朝许慕隐那里飘去,发现他正瞪了眼看我,这倒吊着看,倒发现——
他那反过来看的狐狸眼中,好像隐隐有关心不知还是担心的情感在流动。
情难自禁之下,我头脑一热,也不管他看不看到,看不看得懂,嘴巴动了动,做了个“救我”的口形。
然后他果真来“救”我了,我看着马骑着他,在老爹身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就看见他举起了弓箭,对着正制住我的文衍朗声开口。
他说:“这样一个丑陋的冒牌货,也敢假冒我家娇滴滴美娇颜表妹,看我不亲手射杀了她,洗清表妹的清誉。”
我在呼呼北风中终于泪流满面,狐狸,我真的不该开这个口向你求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