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想了想,最终抵不过头上的重量靠上去了。面前的臣子们立刻对这二人射出惊讶不已的目光,皇帝却颇享受地道:
“这样真好。我们紧紧地挨着,真好。谁敢说我们今天的样子不好看,我定饶不了他。”
江心月“扑哧”一声笑了:“恩。我们这个样子最好看。”
她此时此刻只觉得是郑昀睿在帮她承担重量。这种有支撑不孤单的感觉,真好。
原来两个人一起走是这么好的事啊。
之后焚香、叩拜先祖、祭祀天地,种种的仪制一直持续到黄昏。其中大宴本应设在交泰殿,但交泰殿在数十日前焚毁,想要重建完成至少是几月之后了。结果在皇帝的旨意下,晚间的大宴竟然设在了太和殿——便是别称“金銮殿”的皇帝早朝的大殿,也是整个宫内最尊荣的举世无双的场所。
用膳毕后,朝臣们告退,江心月小声嘟囔着“终于结束了”。然皇帝却在侧偷着捏捏她俏挺的小鼻子,笑道:
“还没完呢。”
江心月吓了一跳:“还有什么礼制啊?我的脖子真的要断了!”
她朝四周一望,果然执礼的礼官都没有退下。从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喜服的嬷嬷,她至江心月身侧,谦恭道:“娘娘,请随奴婢至暖阁更衣。之后的礼制是最重要的,是您与皇上的洞房合苞之礼。”
江心月惊骇异常。她转向身侧的皇帝,怔怔地道:“臣妾是继后……”
的确,无论是皇家还是普通的人家,继夫人都是无需行洞房合苞之礼的。但是在百姓间,即便是迎娶小妾也会简略地行一下洞房礼仪,夫妻二人拜天地、拜高堂,最后送入洞房,是人世间最美好不过的事。自然原配嫡妻的礼制会比侧室更为繁琐庄重,但是侧室若被升为正室,这个礼制是无需再重复一遍的。
可是最悲哀的是,在皇家,作为侧室的妃妾们根本无法拥有这样的美好。她们人生中最重大的洞房之日,便是被两个大力内监卷在锦被中扛着,如货物一般地运送到皇帝的龙榻上。
皇帝突地双臂张开,狠狠地往前一抱将身侧的女子环在了身前。他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垂上,喃喃地道:“我要给你最好的。只有你是我的妻,其余都不是,原配上官氏也不是。”
反正现在没有成百上千的臣子在眼前,抱就好好地抱吧!他都等不及了。
几个礼官想上前制止,但均被明德帝给瞪回去了。
其实,洞房合苞之礼是人生中最重要的礼仪。作为继后,封后大典的整整一日里礼制繁复、庄严、尊贵,且要接受百官朝贺,第二日还会接受众妃与众命妇的拜见。然而这一切所谓的尊贵,都及不上一个洞房之力来得实在!
再尊荣又有何用呢?真正幸福的女子一生所求怎会是地位与权势?只有夫君的情爱才是女子能够得到的最美好的珍宝。
江心月在又惊又喜的怔忡中,乖乖被几个嬷嬷带进了后头的暖阁。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果然,是一副大红的喜帕,还有一道红绸所制称的“红线”。她楞楞地傻笑着,由几个嬷嬷为她盖上喜帕,在腰间系上红线。眼前的视线被完全遮挡住,手臂上便有人扶住了她。那个人凑近了她的耳边,小声道:“夫人——”
“菊香?怎么是你!”江心月惊异。封后大典太过庄严,所有服侍江心月的宫女内监全是宫内最有资历、有头脸的人,菊香年轻,还轮不上的。
菊香在她耳侧笑道:“按着民间的规矩,只有贴身的丫鬟才能送新娘子进洞房,不是吗,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