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走水”的喊声由远及近,一桶一桶的救火的水泼进来,却压制不住火势。殿内的臣子早已顾不上救驾了,嫔妃们更是吓得肝胆俱裂,他们没命地从殿门处奔逃出来,不少人却已经被烧伤,浑身血肉模糊,惨烈无比。
皇帝在大殿的最里头,他身侧有里三层外三层的神龙卫与宫人保护,看着好像安全,然而却是十分危险。火势蔓延的速度太快了,江心月从来没有经历过火灾,她直到今日才知道火的速度有多么快。从起火到整个大殿陷入火海,只用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而前方的一道火墙顺着地面泼洒的烈酒朝他们这边扑过来,已经快要吞噬她与皇帝了。
“大殿另有旁门,去那边……”皇帝一边下着命令,一边拽着江心月。王云海是扶着皇帝的人,他看到皇帝这个样子便上去抓了江心月的胳膊,道:“莲德妃娘娘,您别这么贴着皇上啊,您这样皇上的速度会很慢的。”
江心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王云海唯一的主子就是皇帝,在他眼里皇帝的命比她这个嫔妃的命要值钱百倍。她便用力想去挣开皇帝的手:“皇上,放开臣妾,臣妾会拖累皇上。”
然而手上却被按地更加紧了,她动弹不得,仿佛是被皇帝押解着的犯人。皇帝虎着脸喝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再敢挣脱……”
江心月被他阴冷的脸色吓到了,不敢再挣扎;皇帝又转向了王云海,吼一声“闭嘴”,便再无人敢说什么了。
大殿已经开始坍塌,一只硕大的龙柱轰然砸在地上,当场砸死了一名臣子,也砸的大地震颤,人心慌乱。江心月竭力抑制着恐惧,她知道今日凶多吉少了,但是她不想死,那是人求生的本能。她与皇帝艰难地往出口逃去,他们不仅要躲避火焰,还要躲避北地人的攻击,还有随时会坍塌的梁柱。
很多人与皇帝一样选择了从侧门逃命。江心月眼前一晃,便看到了一个紫色的倩影从面前晃过去,那个女子灰头土脸地疯狂奔逃着,正是惠妃。她一个人往侧门逃命,然而江心月知道她的两个兄长在几秒钟前已经逃了出去,没想到他们却没有管她。
平律王执剑朝皇帝冲过来,他们最终的目的是弑君,当然不会仅仅满足于杀几个嫔妃臣子。惠妃一声惊呼之下,平律王已经到了她的面前。平律王已经杀红了眼,看到她的身后就是皇帝,便举刀想一并杀了惠妃再去杀皇帝。惠妃也是他必须要杀的人,因为她的父亲寿安侯杀了太多的北域兵马。
寒英本着神龙卫的职责,便令两名下属上前援救惠妃。然而皇帝当即喝止住了他们,不远的前方,惠妃绝望地望着这边不肯出手相救的皇帝,她的腹部已经被刀剑刺穿。
江心月眼睁睁地看着她倒下,她死前死死盯着皇帝,直到皇帝对她说出一声“放心”,她才安然闭目。她明白他的那句“放心”是指他会好好照顾悯郡王。
皇帝到了这种时候仍不忘杀戮。江心月知道惠妃一死,姚家在宫内就没有希望了,这也是一种打压。
转眼间平律王已经到了跟前,他涂满了鲜血的刀刃又砍杀了皇帝身侧的一名神龙卫,接着直直朝皇帝刺去。然而皇帝身边的心腹护卫太多,他显然不是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被寒英砍中了脖颈,不甘心地大睁着眼睛倒下。
皇帝身前又是一只大梁坍塌下来,幸好皇帝与江心月都没有被砸到,王云海急得都有些慌乱了,领着一众武力内监拖着皇帝朝角门那边跑。然而此时竟然从侧面新来了五六名扛着酒缸、捏着打火石的北域人,一个个地目露凶光,颇有破釜沉舟、宁死不退之势。他们的身前,恰恰是一身华服宫装、身量纤纤的丽妃,她指着皇帝,大喊道:“都给我上,杀了大周皇帝,为我们的国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