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笑了,“咯咯咯”地一直笑,道:“皇上您怎么喜欢做女儿家的事?”
“唔。这不是很好玩么?”皇帝也笑道。
注:[1]引用《双调望江南·寿秋水》中诗句。
“花水乞君三十斛,秋风记我一联诗。”苏更衣依旧在唱,婉转娇柔地唱,曲调细滑如江南温润的流水。江心月被郑昀睿伺候地很舒服,听着苏更衣的小曲也很舒服,便微微眯起双目,靠上身后的软榻,闲逸安然地享乐起来。
皇帝染好了一只手,对她道:“你睁开眼睛看看,朕的手艺如何?”
江心月“唔”了一声,低头验看皇帝的成果,却倏地不满地叫起来道:“您将染料涂得连指肚上都被染了!这样还要费劲擦洗。还有这个中指,您看这边还漏了一小块白地没涂上呢!”
“朕已经很尽力了。”皇帝低头道。江心月还没见过他低头的样子,又觉得很好笑,一边笑一边道:“臣妾来教皇上吧……”
皇帝由江心月指点着去涂那一双指甲。染指的工艺其实很复杂,先要上一层底色,再染主色,最后染装饰所用的各类“点梅”,最后才能用竹叶缠起固定。皇帝从未做过这样细致的活,江心月遂叫了语儿来帮忙,两人一起帮衬着皇帝。
半个时辰过去,一双手指终于完成了所有的工艺。皇帝十分有成就感地笑道:“你看,进益很多呢……”
他们面前的苏更衣已经唱了五支小曲,嗓子都发疼了。她不由地停下来缓一缓。
皇帝对面前的江心月专心致志,江心月却对苏更衣的小曲很欣赏。苏更衣一停下来,她就不满地道:“怎么不唱了?”
“嫔妾……嫔妾……”苏更衣心里既屈辱又不甘。唱了这么久,皇帝都没有往她这边多看一眼。而若是继续唱下去,她的嗓子会受不住的。她心里挣扎地开始选择。
最终她一咬唇,低低道:“嫔妾的嗓子不适,无法再给皇上娘娘献艺了。”嗓子是她最要紧的东西,而今日这皇宠……还是放弃吧。
皇帝懒得说话。江心月也不为难她,只笑道:“你唱得很好。既然嗓子不适就回去歇歇吧,改日再来本宫的启祥宫里唱。”她转首对玉红道:“苏更衣唱的好,该打赏。”
江心月并未说赏什么,只是如对待一般的歌姬那样说一声“打赏”。玉红也知她的意思,便至漪澜殿的妆匣里头随意取出一只不起眼的玉簪,赏给了苏更衣。
苏更衣握着这支簪子,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它生生地扼碎。打赏?日后还要去启祥宫里唱曲?莲德妃真的将她当成歌妓了!
“快退下吧。”江心月无趣地道。她今日对苏更衣很失望,因为她丝毫没有引起皇帝的兴趣。接下来的受苦受难还是要江心月自个来扛。
苏更衣再不忿,再恼怒,也不得不告退离去。而皇帝细心伺候江心月的模样,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她在离开的这一刻突地下了决心——莲德妃不是她能够企及的。今后,她再也不想与莲德妃作对了。
之后,由御前伺候的内监们呈上了晚膳。今日的膳食有些简约,因为皇帝只准备了一个人的份,他对江心月道:“你先等朕吃完吧,也顺便晾你的两只手。”
江心月方想疑惑地问他“为何没有臣妾的份”,却突然想起来——她今日腹胀!
江心月和兰贞呆久了,对美食也越来越喜好,如今饿着肚子眼睁睁地看着皇帝一人进膳,她如何受得了!她不由地伸出小巧红润的舌尖舔着双唇,然她马上就警惕起来,若这副眼馋的样子被皇帝看到,她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想到此,她又忙背过身去竭力忍耐着,不肯让皇帝看出异样。
此时她十分后悔自己编造出腹胀这一条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