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听从母亲之命,扬着一张稚气的小脸看着皇帝,一字一字清晰而流畅地背起来。皇帝听着脸色稍霁。
媛媛不顾哥哥在背书,蹦着跳着奔过来两手抱住皇帝,拖长了声音叫道:“父皇——”
“媛媛?”皇帝有些惊异,再往贤妃后头一看,才发现了自他踏进殿就一直默然的江心月。皇帝脸上稍稍有些闪烁不明的意味,片刻后才强自撇过头,不去看她。
媛媛缠在父亲的腿上,撅着小嘴撒娇道:“父皇好久没有去看媛媛了!媛媛想父皇!”
媛媛奶声奶气的声音,几乎将皇帝的心都喊化了。皇帝一把抱起她,歉疚地道:“是父皇不好,没有好好陪你。”
江心月看皇帝溺爱媛媛的样子,心里便燃起了些希望,然她在侧巴望着眼睛看着皇帝,皇帝仍然不肯看她。最后她终于放弃了,兀自与贤妃在一侧角落的位子上坐下。
皇后方才看见媛媛,脸色有些许的郁郁。虽然公主没有什么威胁,然她也不希望媛媛夺了珪儿的宠爱,才故意没有去启祥宫通传。然此时她看莲妃落魄的样子,心里很是畅快,今日她们来了又如何,皇帝溺爱媛媛又如何,莲妃终是失宠了。
再怎样的艳丽妖娆,帝王总有烦腻的时候,何况莲妃不知好歹地撞上了皇帝的新宠。
目前莲妃仗着肚里的孩子,皇帝还特命内务府好生照料,算是给她一些体面;而若孩子生下来,莲妃怕就是颗无用的棋子。若自己所猜不错,皇帝会将莲妃的骨肉给宸妃抚育……皇后这样想着,心里对莲妃轻松下来的同时,不禁对宸妃愈发恼怒了。后宫有不少的传言,道宸妃是皇帝真心所爱之人,皇后不会相信这样的蠢话,然即使不是真心,宸妃的兄长不仅是能够抵挡北域的良将,还是皇帝制衡姚家的重要棋子。宸妃本人又不是省油的灯……
皇后正在思量着大事,这么一会儿,三皇子已经背完了书。皇帝欣然道:“珪儿才三岁,就学有所成,朕心甚宽慰。”
“哪里算得上学有所成啊。”皇后笑道:“如今不过是认了几个字,算是启蒙了。只求他今后勤勉,不要倚仗着聪慧而怠懒就好。”
皇后这话说得明贬暗褒。然皇帝即使听得出来,面上也仍是高兴的。他的子嗣不多,年幼的珪儿的确出色。
媛媛和三皇子在皇帝面前不拘束,他们拿了泥人来捏,捏地满手脏,脏了又往衣襟上面蹭。玲珑赶紧捏住他们的手,用自己的娟帕给他们擦。
“如今瑞安公主也长大不少。再等几年,等静柔长大了,戚嫔的孩子也长大了,再有哪位妹妹为皇上添个一儿半女,咱大周后宫可就热闹了。”皇后温婉而慈爱地说着。
此时便是几个孩子承欢膝下,皇后与皇帝琴瑟相和,外人看来怎样都是一大家子的温馨场景。皇帝甚是喜悦,对大皇子的怒意已经烟消云散。
“大皇子呢?方才他背得极差,朕不是命他将《论语》温习后至朕面前背诵么!他怎么还没有来?”皇帝正笑着,突然变了脸色,朝王云海问道。
王云海并不知大皇子的去向,便丢了个眼色给小安子。小安子一哈腰道:“奴才去看看。”便不敢怠慢,碎步跑出殿外找了服侍大皇子的宫人来问。片刻,他回来禀道:“皇上,大皇子去校场练习骑射去了。”
皇帝听了有些惊奇,道:“他以往最不喜习武,今日还勤恳了?是找了个借口来逃避朕吧。”
“并不是呢,皇上。”皇后笑道:“瑁儿最近也不知怎地,突地喜好上了武艺,常常天不亮就爬起来练习。他还向臣妾讨要了一匹北域进贡的汗血马,那汗血马身躯甚壮硕高大,他也不怕,铁了心要练成。”
“唔。”皇帝点头,道:“如你所言甚好,否则大皇儿岂不是一事无成了。他习武你要多留心,刀剑无眼。”
江心月与贤妃不言不语地坐着,仿佛是殿里两个被遗忘的人一般。而皇帝坐在距江心月一丈开外的主位上,他时不时地偷偷去瞄江心月,却只能看到江心月低头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