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撵行得快,她片刻间便到了关雎宫。关雎宫不愧是奢华的所在,远远看过去飞檐卷翘,金黄水绿两色的琉璃华瓦在阳光下粼粼如耀目的金波,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派富贵祥和的盛世华丽之气。
还未进宫门,便从里头出来三个面有怒色的宫妃,为首的那位涨红了脸,手里用力掐着一方娟帕愤愤地道:
“本想依附于她,她不仅不领情,还将我们赶出来……”
江心月在宫门前下撵,见这三位气鼓鼓的样儿不禁有些好笑。看来,宸妃是颇厌恶趋炎附势之人。
缓慢地踱步而入,已有内监进去殿内通传,片刻后,有宫女出来请了江心月进去。
宫门外所见尽是金玉的贵气,然其内却别有洞天。外院植大丛的湘妃紫竹,硕大的拱门上下遍生碧绿藤蔓,这个时节看上去是水天一碧的清爽颜色,再过些日子那些藤蔓上便会生出无数的蔷薇,夕颜等花儿,定是美不胜收。
由外而入,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屏上雕梁画栋,各色彩染壁画,所绘鸟兽皆传神;转过插屏,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九曲回廊处有八九顶巨缸,新植的海棠、桂树、凤凰花皆放置在内,那海棠开得极其茂盛,簇簇桃粉艳红缀于叶间,馥郁芬芳。远远闻见便如痴如醉,心旷神怡。
“宸妃娘娘也是清雅之人,关雎宫一贯金玉堆砌,俗不可耐,皇上却特为了宸妃布置了这般景致。”菊香似在叹息地道。
江心月也是闷闷地,接话道:“皇上怕早就就想着将这宫殿赠与宸妃,才命按着她的喜好早早布置。”
进了正殿,里头皇帝已经离开,而安贵人则在内与宸妃争吵:“嫔妾只是在行宫中与娘娘争辩了几句,娘娘如今是妃位,想整治嫔妾当然是易如反掌!”她一张利嘴一张一合地不停歇,眼泪也随之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江心月见势头不对,而安贵人言辞过激,便不得不出言道:“安贵人,你有何委屈也要守规矩,你怎能这样对宸妃说话!”
安贵人见是莲妃来此,哭得更是厉害,侧头看向她道:“莲妃娘娘您难道不怀恨么?若不是宸妃娘娘在行宫中因一座飞虹落霞居与您生了嫌隙,您也不会被皇上冷落……”
“够了!”宸妃瞋目向她一瞪,一手重重地拍在花几上道:“本宫何时整治你了!你自个儿受皇上冷落,与本宫有何干系!在白鹿围场时你我不过穿了撞色的衣衫争执几句,我拓跋凌心还会因这点子事偏要整治你么!你以为本宫和你们这群人一样小肚鸡肠么!”
宸妃乌黑的发上簪了一只攒金丝海兽葡萄纹扁方,垂下的墨玉流珠随着她的动怒而晃动起来,点点碰着她生得很高的发际。
“若不是娘娘在皇上面前吹了耳边风,嫔妾怎会被皇上斥责!娘娘位尊,嫔妾怕是没几日活头了!”安贵人性子也是倔强,不依不饶地顶撞过去。她还想再说几句,见宸妃脸色极难看,那一双星目凌厉毕现地盯着她,她终是不敢再说,冷哼一声急匆匆地离去了。
宸妃见她走了,烦闷地叹了一声,对旁侧的江心月没好气地道:“莲妃该不会也把受冷的帐算在本宫头上吧。”
江心月一愣,在来的路上她的确是这样想的。此时她略尴尬地干笑两声,道:“怎会。皇上性情多变,如今的状况也是正常。”
“本宫真想不到,这大周的后宫里人心叵测,谁都有那些龌龊的弯弯绕儿!”宸妃一贯习武,自是崇尚光明磊落的君子,这深宫中的黑暗令她极不适应。一天下来,她虽隆宠荣极,却也疲累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