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祥宫里,江心月正托着下巴,闷闷地坐在案几旁临字。
“傅贵人越级晋封,真不知她为何如此得宠。”玉红捧了王羲之的书卷给放在案几上,口中愤愤地咕哝着。
江心月见她这样说反而笑了,道:“你一贯稳重,怎也说出狭促的话来了?”
玉红抿嘴道:“奴婢只是看不惯她。”
江心月笑过便不再说那傅贵人。她担忧的事岂止傅贵人一个呢。宫里三位宫妃有孕,这傅贵人腹中的孩子怕早就被皇后算计着了,澹台瑶仪又十拿九稳地被皇后掌控,皇后的三皇子渐渐地长大,也是聪明伶俐颇受皇帝的喜欢。这么想着,她只觉皇后的愈发强势,她和良妃则愈加被压制了。
她摇一摇头,不再想了。她见玉红还在身侧侍立,就问了她几句绿珠的境况,玉红回道一如往常一般,从不闹事。江心月叫她下去,命她继续盯紧绿珠。
她临了两帖楷书,终于心中平静下来,感觉到有些许的困意,便靠着贵妃榻想歇一会。刚歇下,却从殿外响起恼人的嘈杂,她听着不禁蹙了眉头。
菊香肃着面道:“奴婢出去看看,是哪个不懂事的宫人。”
一会她从外头回来,脸上竟是掩饰不住的玩笑,对江心月禀道:“回主子,并非是咱莜月殿在嘈杂。是侧殿黎星阁里,柔小主不知又在玩什么了。”
江心月一听,倏地起了玩心。她知自己宫的这个柔小主是个喜欢玩的,深宫女子大多是寂寥苦楚的,她却能玩出千百的花样,从不会无聊。光她江心月所知晓的,就是夏日里遇上大雨的天气,兰贞会把鸽子和鸟雀的翅膀缝上,把院门堵起来蓄水,然后将鸟儿放在水里玩;冬日里她会把兔子的前腿绑起来,看兔子在雪地里刨又走不快;她殿门前的秋千架足有一丈半高,荡几下就可平梁,看得人直惊心;踢毽子她能正着踢反着接,诸如此类。
有她在宫里,江心月只觉的宫里索然无味的日子终于有了些色彩。她催着菊香道:“快去看看,上次掷花签我去晚了,这次要赶紧……”
黎星阁的殿门关着,菊香叩门之后,方有宫人前来,见是莲贵嫔便不犹豫地开了门。江心月往里一瞧,却见里头又是一声“砰”的响动,兰贞不知怎地摔到地上,然后又爬起来。
“今天玩什么?”江心月不迭地问她。
“娘娘,今天不是玩的。”兰贞说着,旁侧的两个宫女又将她的腿向上提起,她则整个身子都贴在墙上。努力了半晌,她终于再次倒立起来。
江心月迷惑不解,看她的姿势又甚是怪异,忙问道:“这是做什么啊,我在正殿都听到你摔了很多次。”
兰贞颇神秘地朝她眨眨眼,道:“昨日皇上不是招幸了我吗。这一招是我从叶选侍那里学来的,可……可利于……”
她说到此略有些脸红,江心月一听就明了,惊异道:“果真有用么?”
兰贞无论做什么都与众不同,这样的姿势也做得出来。
“没有用我也不会这么辛苦啊!”兰贞说着,突然手上一软,又是“砰”地一声,她这次是头撞到了地上。她捂着头痛呼起来。
“快别做了,你身体好也不能这么摔。”江心月赶紧去扶她,一边道:“你这么急着有孕么?”
“怎么不急。”兰贞就势坐在地上,颓然道:“我身子好,却不容易有孕,承宠多年也没有动静。傅贵人和叶选侍才进宫多久,就传来喜讯。”
她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愁苦之色。江心月知她与傅贵人不和,傅贵人未有身孕时就在和宫夜宴上讥讽她,有了身孕更不会容下她。
“傅贵人哪有多么得帝心。”江心月说了一句,又倏地嗤笑道:“你不必因她烦恼。是皇后说什么宫内接连有嫔妃怀孕,是大吉之兆,皇上一时高兴才给了她越级晋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