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
“您的意思,我很明白。听闻您曾当面求过王爷,求到时候能够给您一个后宫的位子。”
江心月急急道:“是,正是此事,可是王爷一直未给我答案。”
宜美人道:“我怎会知晓这些。但是,王爷他连妻妾都未娶,想是对所谓的后宫,没有什么兴趣吧。”
“是么……”江心月沉沉垂下头去,呢喃道:“好似是这样……”
“请您不要考虑这么多。您应该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主子给您的任务上,这才是一个好棋子。”宜美人的声音既低沉,又冷如坚冰,让江心月无从反驳,只能低声称是。
昀淳他对她,从来都不曾留意,哪怕一丝一毫。她于他,只是他王座之下不起眼的砖石。棋子是么……除了被利用,她已找不出自己和他的半点牵绊。
江心月闭目黯然,只觉这般很久很久的坚持,她已有些力不从心;这样无任何回应的卑微的爱情,已缚得她心力交瘁。
几日的时光不留痕迹地过去,慢慢地,身处后宫的女子们,也听闻了北域进犯的势头之猛,因着这一年西北的大旱,那里人们对抢掠粮财已达到了疯狂的地步。然而很快,本就因旱灾而缺衣少食的北域,并不想在战争上耗费,因此北域王决定亲自至大周和谈。
皇帝对北域的“示好”,是喜恶交加的。战争的避免自然是喜事,然而那样的国度,骨子里就是蛮不讲理的抢,北域王又有“暴君”恶名,是个残暴蛮横之人,他们的“和谈”,会提出多少非分的条件?
江心月并未管这些,她的日子,算是较滋润了。她这一月只侍寝了一次,在其余的宫嫔眼里,这只能算是没有被帝王丢到脑后。而宝妃,那位势头愈来愈猛烈的主,她已经获准可随意出入龙吟殿侍奉。
明德十年九月初一,帝晋封宝妃为贵妃,并赐予协理六宫大权。
一向性子沉稳的上官皇后,在凤昭宫生生掰断了一根玉凤衔珠点翠步摇,那通透水脂的白玉落于地上,狼狈地碎裂成三截,金凤的尾尖则深深刺入皇后的掌中,又被她不顾痛地死命拔出。
“皇后娘娘!”凤昭宫的掌事宫女云岚惊呼着,一边给主子用棉布包扎。她的十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因着她伺候主子以来,从没见她这么冲动过。
皇后深深地提气,而后又重重一叹:“本宫还以为,总算掌控这座宫了……原来本宫还真是小觑了那一位!”
云岚并不知该如何劝慰,她的心里,也是极愤懑恼怒的。越过四位从一品妃直接加封贵妃,这简直,太过逾规。若是低阶的嫔妃,越级晋封也不是那样的打眼,可,高位妃的晋封极为庄重,怎能越级呢?她又不是贤妃那样于社稷有功。
皇后似是看穿了云岚所想,不禁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在乎她的贵妃位分?呵——,位分有何重要,就算贵妃也只是妾室。”她说着,声色陡然高了起来:“可是,宫内安稳祥和,本宫又得皇上赞赏道治理有方,何须一个协理的妃妾!”
大周历代后宫,若皇后地位稳固且掌宫有方,是不需要嫔妃来协理的。毕竟嫡妻才是真正的主人。
她一手抓起案几上的宫帐,“砰”地一声将其拍下去道:“你看看,你看看!她竟然去要了内务府的账簿和敬事房的记档!里头还列了那么些改进之处,皇上竟然还夸赞她,道按着她的意思来改动……皇上的意思是说本宫掌宫不够好么?!”
云岚小心地收拾起宫帐册子,其实宝贵妃心细,她提得那些改进之处,都确实是合理的。如宫嫔夏季西瓜的份例太多容易吃坏肚子,不如多供应些酸梅汤,还有同一份差事却有好几拨人来负责,既浪费又容易推卸责任等等,这些事可大可小,只亏得她确实有些掌宫的才能能想出点子,且她极小心地不损害任何宫嫔的利益,又体贴关心众人,所以除了皇后之外,其余人都对这位宝贵妃有些好感的。
可是……平日如贤妃一般温婉不喜事端的宝妃,竟然学了那江氏的钻营算计之道?实在可恶。
皇后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一贯不问六宫事的宝妃竟然夺了协理大权?曾经,宝妃一改往日的冷淡性子,刻意邀宠时,她就应该警觉了。可是……唉,终是疏忽大意。
宝妃接连侍寝的那些日子里,听闻她在畅月楼抚琴高歌,如戏子般在帝王前献艺,为夺宠早已抛弃了一贯的清高。原来不争的女子一旦认真起来,会比任何人都难以对付。
云岚和主子是一样的愤懑,她低低出言道:“她盛宠了这么些年,如今还能把宫权给算计了去,竟这么得帝心。”
皇后瞥她一眼,道:“得帝心?皇上虽喜欢招她侍寝,却并没真正花心思在她身上。”
她说着,突地轻笑了出声:“云岚,你可知有一种鸟儿叫做金丝雀?这种鸟儿外表过于美丽,又性子冷傲,难以被驯服。可一旦驯服,逗玩起来就极有趣。故达官显贵都喜欢豢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