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她沦为最低贱的奴才,一个严女史就可以随意处死她,刘大总管已经成了挂在天上的玉皇大帝一般的人物。
严女史生着一张长长的脸,嘴唇薄而色浅,下巴稍有些棱角,一看就是个不讲情面的人。她朝春姑姑点了头,抬眼一瞟面前的几十名宫女,面上露出烦闷之色,道:“咱们晗竹院最不受重视,分来的这些人也是不利索的,好的都被挑进内廷伺候主子去了,剩下这些上不得台面的才塞到我们这里来。”
她又瞥一眼春姑姑,接着道:“不受待见就得受气啊。”
江心月听了这话,心里反而松了口气。晗竹院是负责宫花苑最偏远的角落,以及一些不起眼的小园子的,自然不受重视。而春姑姑的差事则是晗竹院里最不起眼的,严女史这样说,便是在借机打压她。
春姑姑和她有私仇,严女史却和春姑姑不和,这实在是好事。
春姑姑果然面色一沉,还是赔着小心道:“女史大人莫置气。”她心里十分地不快,晗竹院里她的活最低下,也最受排挤,连去领新宫女这样额外的活也是推到她头上。现在严女史还说这话,就是不准备给她脸。
她也扫一眼后头的诸人,方才想起了什么,又对严女史道:“这一次分的这些人也算可以,就是有一个……”说着她一手指向江心月,眉目婉转地道:
“女史大人恐怕认得她罢。”
严女史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当下心里一惊,却又立马恢复了如常的面色,只沉稳地点一点头。
春姑姑继续道:“她可不是个省心的。半路上,她因为心里不顺,还故意撞了前边人一下呢。”
江心月听着,脑子里出现了八个大字——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她想着想着就更加颓然了,她现在哪里是鸡,分明是一只要被煮熟的半死不活的鸡。现在她只能赌,赌严女史和春姑姑的矛盾够大。
严女史抚着自己腕上的青玉镯子,一言不发。春姑姑又笑道:
“女史大人也不必为她头疼,干脆奴婢就领了她去,保证调教地服服帖帖的。”
春姑姑认为严女史定会答应她,因为这么一个不省心喜欢闹腾的废妃,任谁都不会喜欢的,指不定何时就闹腾出事,当姑姑的也要受牵连呢。她主动提出来要领了去,也结了严女史的一番心事。
严女史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地笑了,道:“春花你何时这样喜欢为别人分忧了。”
呵,你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这个江氏怕是和你有私仇吧。既然你想公报私仇,我就偏不让你如愿。
后头的一个姑姑听了,讨好地开口道:“宫女如何分派当然是由严姑姑做主。”
言下之意便是你春花有何资格置喙。
春花听着不对,不禁抬头瞪了那多嘴的姑姑一眼。
严女史对着诸人笑笑,道:“省心不省心还要看以后如何。”说罢,转头看着刚刚讨好她的姑姑道:“忆朵你就领了江氏去吧。她在路上犯的错也由你来惩戒。”
忆朵听了大惊,她想要的是安安分分的好宫女,不想让江氏进来折腾她。可严姑姑却给了她一个不容抵抗的眼神。
春花更是不满,但在严姑姑的威势之下,也不得不妥协了。
江心月心里松垮下来,只要不是春姑姑,分到哪里都好。
不多时,几十名宫女都被诸位姑姑领了去。江心月扫一眼和她分在一处的几个新人,竟看见了那个栽赃她的女孩。
忆朵不悦地领着几个人,在前头走地飞快。不一会前头就看见了一个小院子,忆朵推门进去,后头的人也跟着进了正房。
“我是朵姑姑,你们今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们的活是负责宫花苑井亭一带的花木,规矩你们也知道,做不完活或做不好活要受罚,若弄坏了花木就是杖毙。”
底下的宫女听到“杖毙”二字,都吓得抖了抖身子。
朵姑姑十分满意众人的反应,拿起手边的一盏茶吃了一口,指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的宫女道:
“宫女的规矩是素颜素服,不得穿鲜亮的东西。你腰上的荷包是花了心思的吧?”
宫女听了害怕地跪下道:“规矩奴婢明白,装束上不许用金银,更不许用珠翠的。这个荷包并未出格……”
朵姑姑撇撇嘴,对她的蠢笨十分厌恶。刚想骂出来,便有另一个机灵的宫女从怀里摸出一两碎银子,奉在姑姑面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