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海应了声,心里拧巴成了一团麻花:皇上真是奇了,待太后也这样好,好像野心昭然横行朝野的不是陈家一样。
皇帝瞅着他瘪着嘴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笑道:“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憋着多难受。”
“奴才……奴才不明白。。”王云海小心地道。
“要是你一下子就看明白,别人也会明白,那不就遭了。”皇帝拍着一本奏折,一甩手随意扔在案上。
第二日,江心月的屋里新添了几个小宫女,都是她去内务府挑的这年刚入宫的新人。皇帝说的对,萦碧轩的几个人根本不够做活,她不得不去添置人手。她没有自己的势力,只能选面相老实的新人,想着她们刚进宫,被收买的可能性很小。
此时两个小宫女正按照晴芳所教的手法,为主子捶腿揉腰。江心月渐渐地显怀了,身子也越发地重,每日都要按上一通才舒服。
刚过了晚膳,小安子来了萦碧轩,谦恭地传旨道:
“莲小主,皇上有旨,召众嫔妃都到凤昭宫去。”
菊香吃惊道:“小主有孕向来不管后宫事,安公公,今日可是有什么大事?”
小安子正色道:“自然是大事。您去了就知道了。”
江心月不敢怠慢,扶了菊香,花影,还带上小杏子小李子两个,护卫周全地去了凤昭宫。
她这些天整日闷在屋里,不过问后宫诸事,进了凤昭宫,她撇见同行的嫔妃都是神色肃穆,满怀心事的模样,好似只有她不知出了何事。
有传话的内监高声道:“莲婕妤到”,江心月迈进大殿,猛然发现只有皇帝一人端坐上首,其余嫔妃按着位分落座,而皇后竟然跪在众人当中。
皇帝朝江心月伸出手来,道:
“快坐下,你有了身子,劳累你了。”
江心月依言落座,同时有无数的目光落在她微凸的小腹上,让她一阵发冷。
“皇上,后宫诸妃都到齐了。”惠妃坐在皇帝左手边第一的位子,青丝绾成奢华无比的凌云髻,上插着三尾凤钗,一身大紫赤金滚边华服,宽大的袖摆处各绣着金凤,颇有之前淑妃的尊贵气度。
她的对面是衣着素淡的宝妃,但今日的宝妃除了清丽之外,面上还隐隐泛着凄楚。
跪在底下的皇后虽然仍是一身大红,但其一脸的死寂,丝毫不见皇后应有的尊贵。
袅袅的茶芜香在殿中缭绕。华丽殿宇之外,一只小雀扑棱着翅膀飞过,婉转清啼。皇帝垂了眸子,沉沉道:
“今日召你们前来,不过是要当众宣一道旨意。前些日子在畅月楼搜出的巫蛊之物,现已查明是皇后上官氏对宝妃的诬陷,皇后就自此禁足与凤昭宫吧。”
江心月这才了然,皇后为罪,不同于一般嫔妃犯错,当然是大事情。她心神有些恍然了,不料皇后会对宝妃出手。
本以为皇后要杀的应是陈氏。
皇后苦笑着抬眸:“您怎不废去罪妾的皇后之位?皇后的尊崇,罪妾已不想要了。”
惠妃不甘地扯着皇帝的衣袖,娇声道:“上官氏大罪,怎堪当皇后之位?皇上理当按祖宗礼法处置。”
皇帝没有应她,转身对众妃道:“事情了结,你们都回去吧。”
江心月随着众人一同告退,有大力太监抬了步撵等在殿外,见她出来,对她下拜道:“皇上赐莲小主从三品步撵,请小主上撵。”
步撵是从三品嫔位以上才有的份例,江心月点头谢恩,并没有动身,而是立着等一些高位嫔妃上撵。
宝妃也在其中,她一转头,不经意间便和江心月四目相对。
江心月向她行礼,轻道:“娘娘受了冤屈,幸得皇上明察秋毫。”
“嫔妾从未怪皇后。”宝妃凄然一笑:“都是可怜的人。”
她身边立着的宜才人冷声道:“天理昭昭,黑白自有公论。皇后恶毒,理当有此下场。”
宝妃不再说话,无声地上了步撵。
“都是可怜的人……”江心月喃喃叹道,随即也上辇离去。
殿里的嫔妃都不敢久留,纷纷散去。惠妃呆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再看皇帝沉沉的面色,终究不敢再进言,也愤愤地赌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