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别父皇，望父皇照看好母后。”

接下去是她走出屋的脚步声，之后，殿内再无声息。

悄然中，有人似乎听见皇帝用力吸气的声音。

半晌，皇帝再次转过了身，脸上已是浓重的帝王威仪，对着淑妃道：

“你的婢女真是奇怪，恰巧就听到了这么一个故事。这事情也巧了，当初偏偏是宝妃进献补药给皇后，朕也不得不查下去。”

说着，他命了十多个宫人并神龙卫二十人，加上齐太医，搜畅月楼。

一个时辰后，众人无功而返。

钱姑姑听到结果，瞪着眼睛不肯相信。

皇帝对她冷笑道：“神龙卫办的事情，容你怀疑么？”

率部的队长单膝跪地道：“小人将畅月楼上下翻遍，每一个墙角都挖了，的确没有麝香的痕迹。连陈年的麝香都丁点也没有。”

钱姑姑当即就瘫软下去。

“淑妃，你可有什么话说？要不要朕去查宫女蒙儿和张侍卫的家底，还有李太医的家底？可能朕查不出什么来，那就不能证实你是有心害莲容华的。但皇后的孩子，可确实是你造的孽。”皇帝说话的时候，语气狠厉到极致。陈家，是他这辈子都深恶痛绝的。

到了这个时候，淑妃反而异常地镇定。她深深吸了几口气，让脑子清醒过来，道：

“皇上，上等的麝香，除了从内务府分得，也可以从自家运进宫里……”

“够了！”皇帝红着眼睛喝道：“你要狡辩到什么时候！”

惠妃恼怒地扶额，这淑妃真能干，都到这份上了，还能说出个一二三。要真去深究的话，这事只有上等麝香一个证据，还真有可能是旁人从家里运过来的。

淑妃抬头直视皇帝，我不会有事的，我姓陈，即使我背负着最大的嫌疑，您也要接受我的狡辩。

皇帝闷闷地哼了一声，又坐了下来。

少顷，他低低道：“淑妃，暂时押到天牢，等候处置。钱姑姑这老刁奴，拖到天牢里，杖毙。”

淑妃灰白的面孔上，仿佛展了一丝笑颜。她缓缓出了一口气，大周的朝堂，还是陈家说了算的，皇上您能给我什么处置呢？

辰佑宫这里未下定论便散了，皇帝身心俱疲，急急赶回了龙吟殿。

接着传出旨意，莲容华解禁足，晋为婕妤。

萦碧轩中，江心月一直等着皇帝。

一声脆瓷响动，便是几个下人的声音：“怎么还这么多油花？小主有孕见不得油腻，不行不行，端下去重做！”

接着是烧饭太监的声音：“德公公，您行行好吧，这都做第三遍了，不放油根本没法做啊，再怎样都是有油花的……”

江心月在里头隐隐地听了，捂着嘴笑道：“他们真会作弄人。”

菊香也道：“那几个厨子合该教训。小主失宠了他们一溜烟逃回御膳房，得宠了他们又一溜烟回来，没有骨头的墙头草！”

“好了好了，你快去说说他们，别折腾了，凡事不可太过。还有，本小主还等着吃饭呢！”

菊香一拍脑门：“哎呀，奴婢耽误小主了，奴婢这就去……不行，奴婢要在这伺候小主。”

说着到门口叫了柳絮去。

江心月笑道：“你一个掌事，怎么用在这伺候我，下去歇歇吧。”

“这不行。”菊香坚决道：“小主您把自己搞成这样，又有了身子，奴婢不放心。”

她的声音里还充斥着责怪。

江心月抚一抚青肿的脸，道：“这些都是值得的。”

况且她下手极有分寸，怎可能伤了孩子。

菊香扳起了面孔，道：“小主是有身子的人，也好这样，您偏要打下去，我们拉都拉不住。是扳倒淑妃要紧，还是您自己要紧啊？”

江心月不说话了，乖乖听着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