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今儿就去兰贞那里吧。”说着说着,皇帝这么一句话,听在江心月耳中却如惊雷。
她没有料到是这样的结局,看着柔更衣娇柔的模样,心中渐渐有冰雪落下。越是外表柔弱的女子,越是不可轻易去怜悯,因为这样的人太善于伪装,一旦有了野心,她的力量会让你难以想象。
“柔妹妹娇俏可爱,连嫔妾都忍不住喜欢,皇上,您快去陪陪这美人儿吧。”江心月虽心中厌恶,面上仍然温婉,人家柔更衣都叫了姐姐,她也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这后宫里,再讨厌的人,不也是名义上的姐妹么?越是互称姐妹的人,不也越是互相厮杀么?皇帝喜悦地赞了她一句,便陪着柔更衣缓缓离去。
看着皇帝与柔更衣的背影,江心月的神色中一片冷冽。兰贞,一个连姓氏都没有的贱奴出身,竟然压过了自己。
“莲容华,你看人家一个更衣,还不是把皇上的心抓得牢牢的。”祥嫔衣衫狼狈,却仍然倔强地抬头,直视着江心月嘲讽道。
“祥嫔娘娘,您以后还是要修身养性,心胸宽大了才好。”江心月丝毫不畏于她,就算她现在示弱,祥嫔对她的愤恨也不会减少。
嫉妒是女子恶性之一,在普通百姓家犯了这一条甚至会被休的,江心月把祥嫔的嫉妒说成心胸不宽大,已经是非常手下留情了。在心里默默地奖赏了一下自己,这一次她骂得可没有那么露骨了。
“你这放肆的蹄子,出身卑贱,竟敢嘲讽于我……。”祥嫔站起身,不顾身上沾惹的枯叶与泥土,一手指着江心月,口中不断地咒骂着,将这天受到的打击全发泄在了她身上。
江心月鄙夷地瞥她一眼,觉着眼下甚是无趣,匆匆告辞了离去,不理会身后祥嫔泼辣露骨的叫骂声。
她的心情不太好,遂直接回了萦碧轩。一旁的花影替她把该抱怨的都抱怨完了,她见花影把柔更衣说得不堪,倒没什么火气了,还要反过来劝慰这小丫头。
“人家现在也没对我出手,不过是得宠过分了些,这也招惹你了?”
“我只是……唉,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我好担心,咱们的正事何时才能……”
“你年轻沉不住气,我都不担心,你看皇上虽然不是我一个人的,但对我的确也不错啊,你数数这宫里,除了宝妃,也就是你家小主我是第二份的恩宠了,婧容华、毓妃、梅嫔一众现在都不及我了。日子一天一天地过,事情总是有进展的不是么?我为了救下皇嗣,从慎刑司走了那么一遭,得到的补偿可是天大的。”
屋里没有旁人,姐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叙话,最后也调笑了起来,整日的阴霾一扫而空。江心月乐着,想有了花影这日子好过了许多。
蒋宝林是爱嚼舌根的人,不出半日,各宫都知道了宫花苑发生的事,而且是被添油加醋了的。祥嫔没有被处罚,但她是本朝以来第一个被皇帝亲自动手的嫔妃,这样的笑话如长了翅膀一般传得满宫热闹。而柔更衣,她的受宠令六宫侧目。
“毓妃那儿,真是一桩大麻烦。”江心月没有时间随众人去议论柔更衣,皇后和毓妃之间的对峙是关乎她生死的,她这个夹在中间的人极为危险。
江心月皱着眉筹谋起来,想着想着,突然一盏茶重重砸在桌上,恼恨道:“事已至此,我该如何向皇后撇清自己!婧容华是皇后堂妹,却还偏偏知道花影你通医道,就算你看出那碗茶的事不被透出去,皇后也会猜到是你,该死!皇后都已年近三十,怎么还这般思虑不周,心急地想要毓妃的命,还要本小主赔着命给她弥补……”
“小主,您莫要动气啊,您何不向皇后娘娘说明这其中的缘由,皇后还会赞赏您的苦心呢。”菊香刚进门便看到江心月在发火,不由地上前劝说。
“唉,不可。怎么说我也是先斩后奏,违了皇后心意的,她定怪我不把她放在眼里。说不定她还会以为我巧言令色,明明背叛了她还为毓妃开脱。皇后身居高位,她的骄傲怎会听进去我的语重心长。”再度拿起那盏茶,江心月五指扣紧,思量着如何向皇后应对。
突然花影上前一步,在她耳边轻道:“小主,这事好办,您忘了婧容华她是如何得知奴婢通医术的?”
江心月听得,眼前一亮,倏地站起来道:“是我心急了,竟然还忘了这一出。”她面上轻笑,当时救下上官合子的身孕,无疑是雪中送炭。宫里受到别人的恩惠,向来不是白捡的,这一份人情,自己早就记着要她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