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月猛然抬起头,注视着谨贵人,不屑地扯出了一个冷笑。
“给我打,往死里打!”姚姝姝仿若鬼魅般喋血的目光剜在面前奄奄一息的女子身上,拶子猛地收紧,尖利的铁刺没入骨髓,手指上传来恐怖的咯吱咯吱挤压骨头的声音,一声凄厉不似人声的惨叫响彻了刑房……。
这一年的除夕,因着皇嗣差点被害的大案,皇后又有着嫌疑,故而根本没有好好操办,只是草草设了宴了事。郑昀睿命封锁了消息,在案子有结果之前不得对外宣扬,所以前朝的官员们除了陈大将军这样的重臣,都不清楚内情,只是在奇怪除夕为什么过得这样简单。
然而,除夕刚过,案子便有了结果。
怡和宫主殿内,皇帝召集了各宫嫔妃,听岳昭仪回禀。青离一人跪于地上,嫔妃们不知结果如何,均人人自危。
瑶仪位分低,是和一众低阶的嫔妃一同站在外头的。她偷偷地抬头,去瞧那殿里头的情况,却被禧贵嫔一个眼刀子甩过来,警示她勿要在殿上耍花招。
她赶紧做出骇极的模样低下头去,不敢再抬头。心里却冷笑,你何须恐吓呢?是非黑白自有公论,她一个小小的宝林没有出言的资格,淑妃这样的高位难道就能一手遮天么?
“皇上,臣妾经多方查证,案子已然清明了,江氏实在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殿里,岳昭仪正色回禀道。
皇帝面露惊色,原想是江氏受人指使,不想竟是全然冤枉。遂集中了精神,道:“说下去。”
岳昭仪刚准备继续回禀,却听外头有人高声吵闹,喊着:“人命关天,快放我进去见皇上……”
皇帝蹙眉不悦,道:“什么人高声喧哗?什么人命关天的,带上来!”
一太监被抓了上来,他跪下道:“皇上恕罪,奴才是慎刑司总管太监张文礼,闯殿冒犯了主子,但实在是关乎人命,不得不急于向皇上禀报。”他擦了一把汗,不等皇帝开口就急急道:
“关在慎刑司的江庶人被严刑审讯了两日,现在已经快断气了!奴才知道她是重犯,不能随便死了,又劝不住谨贵人,才不得不来禀明皇上!”
皇帝听得心惊又迷茫,问道:“谨贵人在审讯?谁让她去审讯的?”
“回皇上,除夕之夜谨贵人说受了太后娘娘口谕,要尽快了结此案,奴才见是太后娘娘的旨,遂遵小主之意对江氏用刑。可是谨贵人拷打了两天两夜,江氏都没有招供。”
“皇上,江妹妹是冤枉的,现下受了酷刑,性命堪忧,您快救救江妹妹啊!”突然淑妃跪下,动容地回禀道。她一口一个妹妹,似乎当日家宴上威逼江心月认罪的不是她。
殿外的瑶仪听着,心神都被揪紧了,酷刑?真的是阿奴在受么?
“先把人抬回萦碧轩,宣太医去治!”皇帝头上的青筋暴起,看向淑妃,刚想说什么却又住了口,转身喝道:“来人,把谨贵人从慎刑司拖过来,再把朕的母后请到怡和宫!”
太后口谕?!哼,朕的好母后,竟然在屈打成招,真凶不是你们,又会是谁?!
情况突变,殿内嫔妃都不明所以,皇后和岳昭仪瞠目结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而毓妃却兀自绞着帕子,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姝姝,为什么会去审讯江氏,还不跟自己商量?
太后急急地赶到了,谨贵人姚姝姝也被迅速地带到。一见着皇帝,太后便关切道:“皇儿,是不是毒方一案有了结果?这些日子后宫不宁,早些结案实在太好了。”
“母后,”郑昀睿看着太后,强压怒火,深吸了一口气道:“孩儿很想请问母后,您为什么下旨令谨贵人刑讯江氏?”
“什么?哀家何时下过这样的旨?”
殿内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谨贵人扑通一声跪下,惊惶道:
“太后娘娘您明明下旨令嫔妾审讯江氏,您……您密诏嫔妾,亲口对嫔妾说的……”
“谨贵人满口胡言,哀家什么时候下这样的口谕!”太后怒气顿生,“再说这么大的案子,哀家想审讯江氏必定会和皇帝商量。若是下旨,也不会是口谕这么简单的形式,你说得了哀家口谕,必是假传懿旨!而且,你一介小小的贵人,哀家怎么会让你去审理这个案子!”
句句诘问唬得姚姝姝手足无措,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毓妃却挺着肚子跪下道:“皇上,这其中必有隐情,还请皇上细细探查啊!”
皇帝却是怒极,连声喝着搜华阳宫,又宣了刘院使。
殿内几十位主子都静静地坐着,气氛诡异沉闷。皇帝一手握着拳,胸口不停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