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阳微蹙着眉,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心:“娘子你怎么了,你也做恶梦了吗?”
谢青乔揉着额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什么,我挺好的。”过了会儿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不睡觉吗?”
唐昊阳嘟着嘴满脸愁容:“昊阳刚才做了个恶梦,梦里面有佛堂的木鱼声,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说着,自己爬上床,谢青乔自然的往里挪了挪,唐昊阳也跟着挪了挪,谢青乔继续挪,再挪,终于:“昊阳,我是你的娘子不是饼子!”
“嗯?娘子,什么意思?”
谢青乔喘口气:“我都贴着墙成锅贴了,你还挤我?!过去点!”说罢,手脚并用的将唐昊阳往外推,总算是腾出了能让她平躺着的一席之地。
唐昊阳仔细端详着身旁的娘子,看的谢青乔心里有些莫名发慌脸上微微发烫,过了好久才语重心长道:“娘子,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谢青乔选择缄默。
“哦,最近先生教给了昊阳一个词,叫心宽体胖。娘子你说这个……”
谢青乔努力撑起身子,也无比认真地朝着唐昊阳道:“你信不信我一脚把你踢下去!”
果然是胖了。唐昊阳瘪瘪嘴,叹口气:“娘子,我刚才真的做恶梦了。好可怕地,你就站在门外看着昊阳被火烧死都不来救我,真是太无情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谢青乔很是无奈,可对上唐昊阳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是,是我不好,是我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唐昊阳很是欣慰:“娘子,你终于承认了。”
“去!”谢青乔一把打开唐昊阳的手:“你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
唐昊阳收回手讪讪道:“娘子,在梦里面我听到有人说要我最近小心火,说什么会会烧死人。娘子,你说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只是你这几天太累了。大哥二哥和沛儿都回家了,你见了他们高兴,玩儿累了罢了。”谢青乔轻轻打着蒲扇:“安心睡觉吧,娘子在这里守着,什么梦魇都不怕。”
唐昊阳舒舒服服的闭着眼:“娘子,沛儿她给我带礼物了。”
“哦?”谢青乔不认为那位小姑子有这么好的心:“她给你什么了?”
“嗯……是一幅画。画的竹子,挺漂亮的,还有题了诗“如竹苞矣,如松茂矣”,竹苞松茂。”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谢青乔看着他一脸困意柔声道:“睡吧,安心睡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看着唐昊阳安心熟睡的面容,谢青乔屏息凝神沉思良久。竹苞,呵,好一个竹苞!昏暗的屋子里谁也没看见谢青乔居然露出了阴狠凶恶的目光——竹苞,二字拆开后便是“个个是草包”!
而唐昊阳的那个梦,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提醒他府里最近会走了水火要他小心?又是和火有关,使得谢青乔不得不联想到西苑小院那废弃之地,看来要抓紧时间拿到曾经住在那里丫鬟的名单了。
谢青乔靠在床上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便简单披了件外衣走出门,院子里茉莉的清香随微微漾起的凉风飘散在空气中,池里的荷花也舒展开了叶子,在微风中摇摇摆摆。
拉了拉衣领,谢青乔做在荷花池旁的一块大石上,漫不经心地哼着小调,仿佛哼着哼着就能祛除心底的不安,昨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可怕了。几十个黑衣人见人就杀,无论是妇孺还是小孩,血淋淋的一片混乱,恍惚中还能听到女人的哭喊声:“救救我的孩子,她还是一个婴儿,求求你救救她。”
谢青乔不禁打了个寒颤。此时一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直到她身后停下:“少奶奶,您坐在这里会着凉,今天可是要去大夫人那里请早茶的。”
谢青乔点点头,待花红将她扶起回到屋子里梳洗一番并嘱咐荷花照看唐昊阳后,便往大夫人那里去。
轿子到了垂花门,谢青乔被花红搀扶下来,正好遇上了同样来请早茶的唐沛。二人对视一眼,谢青乔微微点头一笑,唐沛走上前来舒眉展眼:“三嫂嫂起的真早。”
“哪里哪里,沛儿不一样来请早茶么?”
“昨晚娘亲拉着我说了一夜闲话,本以为起不来,却被这几个丫头硬是从被子里拖了出来,唉。果然还是家里住的习惯啊。”唐沛说的有趣,没丝毫忸怩作态,自己笑了会儿又道:“若是哪天,我能像三嫂这样无须丫鬟喊便能自个早起该有多好。不过想必是三嫂在嫁到唐府前就早起惯了,若是睡得久一些到怕还不习惯吧。”
唐沛的弦外之音谢青乔若听不出那她就是个傻子,只见她依旧神态自若:“曾经有个高人说,人这一辈子可短暂了,跟睡觉一样一样的。眼睛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一闭不睁,一辈子就过去了。所以人呐,最痛苦的就是,想做的事儿还没做成就睡死过去了。我想我这一辈子还长,便早早的睁开眼,好好欣赏这大好的光景啊。沛儿,再不走这早茶就要变成晚茶了。”
唐沛有些结舌,不等她还击谢青乔连忙进了穿堂,看着她的背影,唐沛愤愤地甩甩袖子,也跟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