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大,孩子丢了之后,除了漫无目的的发寻人启事,就是跟着捕获人贩子集团的新闻世界各地的跑。
找孩子找到全家穷得叮当响,卖了房子的也大有人在,就为了那么一点点找回孩子的希望。
而喻家虽然落魄了不少,可到底底子还是豪门,原身一个人,就支撑了这些人的全部费用。
当然了,原身是自愿的,算是为了弟弟积福。可惜三四年过去了,这帮人除了按天见的修佛像和去天津港买一渔船的海鱼放生浪费钱之外谁的孩子也没找到,原身的弟弟男主喻铮更是被现实压到了生死不能。
再看这禅院里的满天神佛,根本就都他妈是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何必呢?司炀换了个姿势,指了指身边的秘书,“进去把消息告诉他们吧!”
原身的记忆里,这后面的情节十分清晰,是有人想要放弃,众人抱头痛哭,然后互相鼓励。
司炀一早就找到了人,明明可以提前告诉他们,可偏要等这个节骨眼过去,原因无他,他只想看看这些人要如何反应?
这帮人糊弄原身搜刮了不少钱财,什么用处不顶,他反手送他们个造化弄人,已经算是十分仁慈了!
秘书大概猜得出他的打算,越发觉得心里发凉。可这股子寒意,在触碰到司炀那双漂亮的眼,顿时就如冰雪般融化。
这个人,皮相太好,哪怕藏着浑身恶骨,说出来的话,也透着三分情谊。
“这么盯着我我可要多想了。宝贝儿,别忘了,办公室恋情可是公司明令禁止的,嗯?”
“司少别拿我开玩笑。”秘书赶紧转身就走,远远地还能听到司炀低低沉沉的笑。
里面标准的愉悦,恨不得让人脊梁骨都酥了半截。可等到他真的到里面,这股子旖旎,却瞬间凝固的血液。
司炀真的好狠。
此时禅房里,众人正在说最近的状况。
“我又发了三个城市的传单,距离覆盖全国就只剩下七百多个城市了。我老公前天和我离婚了。他说我疯了,受不了我这种神经病的婆娘,叫我去看大夫。”
“可只有我知道,就剩下七百多个了。我就是三天走一个,两千一百多天,我也肯定能走完,把我儿子找回来!”
“对!肯定可以的。我找了个算命先生,听说挺准的,他叫我往南走,我和我媳妇打算去看看。一天三卦,我们心诚,我肯定可以。”
有的时候,说话技巧很重要,事儿还是这么个事儿,但是什么顺序说出来最让人感同身受闻之落泪就是特殊技巧了。
可是这帮人却全都十分精通,毕竟那位金主司少,每次发路费,都会带着浓浓的感情色彩。
四年时间,足以让他们摸清楚这其中的各种门道。
可即便如此,他们一个一个说过去,到了一个中年女人的时候,也终于出现了另一种不同的凄凉。
她突然捂着脸哭了,“我……我不能找了,我怀孕了。要生完之后才能继续。”
很多人愣住了,然后纷纷安慰。可谁能想到,从这个女人开始,后面竟然还有三四家也表示放弃了。
“我娃可能真的找不回来了。我们上有老人,总要过日子。不配做父母,不能再不配做儿子闺女了……”
全场安静,只有低低的哭泣声。亲生骨肉,那是自身骨血换来的,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谁会愿意放弃。因为一旦放弃了,这就是终极一生都无法消除的罪孽。
而就在这时,秘书进来了。
“孩子找到了。”前半句是让他们欣喜若狂的消息,可后半句却是令人恐慌的无间地狱。
“司少说,都找到了,但是知道你们有人家里不方便,所以这次就不给所有人带信儿了。”
“什么意思?”那些人一开始还没明白,后面陡然就反应过来,司炀的意思很简单,以前和现在的孩子只能留一个。
“想要办准生证,必定是要给原本的长子办死亡证明。死人不能起死回生,所以我们便也不找了。您自便。剩下的,回头会有人联系您告诉您孩子在哪。”
“最后,既然孩子都找到了,寻亲会正式解散。”
秘书说完转身就走,而里面却有很多人追上来。
“先生,先生,麻烦您和司少说一声,我们……我们不知道孩子找到了啊!”
“我是一个当妈的,能够守住怎么可能放弃,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求求您,求求您和司少求情,不,您让我们见见就行。”
秘书挣脱开他们,快走两步上了车,那些人就守在车外,甚至跪下来哀求。
秘书甚至司机都觉得眼圈发红于心不忍。可司炀却像是再看一场好戏。
“司少……”司机咽了口口水开口。
司炀抬头看他,一双桃花眼里写着和他相似的同情,可开口说的却不是人话,“把我的钱都送去给菩萨了,难道还盼着我当菩萨吗?”
原世界里,这几个生二胎的找到孩子之后也不过就发挥几个月的预热,后面那些无法融入的孩子,甚至连过度压抑跳楼自杀的都有。
他没有什么好生之德,但也犯不着让这帮东西在眼前恶心着。
“开车,到时间去接人了!”收回目光,司炀合上眼,像是打算睡了。
司机和秘书都不敢再劝,老老实实的把车开走。车外那些哀求随着距离的飘远,也到底露出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虚伪。
另一边,收容所里。
喻铮衣衫褴褛,和一群满眼惶恐的少男少女挤在墙角。
这间屋子并不狭小,甚至可以说是宽敞而舒适的。可他们太害怕了,就像是受到惊吓后抱团挤在一起的鹌鹑,越是拥挤越能真切的觉得自己还活着。
他们都是这几天被陆续救下来送到这里的被拐儿童,据说已经联系了家里人来接。
可会是什么样的人来接自己?父母还记不记得自己?回去之后又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这些问题对于这些受尽了养父母或是精神或是肉丨体折磨的小孩们,实在是太过高深。尤其是被当做童养媳养大的几个女孩,她们更是控制不住的一直在发抖。
喻铮就藏在其中,虽然低着头,却也充满惶恐。他悄悄往角落里躲了躲,低头看手里的老照片。
是救他的警察给他的,据说是他的亲人。
十分幸福的一家四口,父亲沉稳,母亲优雅,稍大一些的少年更是长了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
“司炀哥……”盯着上面的司炀,喻铮试着小声叫了一句。
第一声还带着生疏,第二声,第三声就变得顺畅起来。然后他就忍不住笑了。
喻铮知道找到他的就是司炀,而今天来接他回家的也是司炀。是他的哥哥。
旁边的女孩看见,顿时愣了一瞬。喻铮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含着笑意的时候,就像是藏着细碎的星光。
女孩下意识跟着他弯了弯唇,原本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市长陪着一个青年走进来。一身铁灰色的西装合体又熨帖,比常人稍浅的发丝衬得他五官格外斯文,可眼神却是同这一身得体截然不同的多情。
他漫不经心的扫了人堆一眼,却并不注意任何一个人,稍微侧头随口问作陪的市长,“这里面谁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