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看一眼倪阳,光着膀子,感兴趣的上下挑眉。
倪阳凤眸一眯,冷声道:“滚。”
男人一怔,脸上露出几分惧色。
倪媚冷哼一声,并不管倪阳,只是转头拿了男人的皮夹,抽出一些钱,然后笑盈盈的把男人送出门。
倪阳上前,一把拽住她,“倪媚,你缺钱就跟我说。”
“是啊,你有的是钱。可那是你的钱,关我什么事!我就算是饿死也不要你的钱!”倪媚声音越来越大,她使劲甩开倪阳的手。
倪阳看着倪媚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双眸通红,“你为什么这么不爱惜你自己。”
“爱惜?我那么爱自己,哪里不爱了?还有,你凭什么管我?要不是你,爸妈也不会死!都是因为你!你这个丧门星!”倪媚声嘶力竭的骂道:“你怎么不去死!”
吼完,倪媚转身,冲了出去。
倪阳在原地静站片刻,然后伸手抹了一把脸,急匆匆的追出去。
外面的世界一片昏暗,天空阴沉犹如酝酿着一场滔天巨难。
倪阳站在门口,看到倪媚被丧尸淹没,那张艳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那头深蓝色的染发,也被鲜血染红。
“倪媚!”
……
鼓噪的夏夜。
小少年坐在檐下。
凉风轻袭,带着独属于乡村的泥土芬芳。
“咔哒”一声。
铁门被人推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进来。
少年闻到熟悉的酒味,神色一凛,立刻往楼上房间跑。
男人在楼下骂骂咧咧,一个戴着帽子的老人走出来,低低劝了几句。
男人一把将老人推开,叫嚷着喊,“陆时鸣!臭小子,给老子滚出来!”
少年锁好门,抵上桌椅,然后躲进衣柜里。
繁星如灯,从窗户落入,只照亮一角。
少年透过衣柜上那小小的一个圆孔,看到一束细小的光。
他伸出手,将圆孔堵住。
衣柜里不透一点光亮,犹如密闭空间,令人感觉安心。
外面骂骂咧咧的声音在半个小时后消失。
又半个小时,有人过来敲门。
“他睡了,出来吃饭吧。”
陆时鸣从衣柜里爬出来,细瘦的身体吃力的挪开桌椅。
门外是老人那张压在帽檐下的脸。
老人颤颤巍巍的带他去厨房。
“你叔叔生意不好做,天天喝酒,他也没办法。当年要不是你妈选了你爸,你叔叔也不会这样……”
陆时鸣沉默的吃饭,老人总是这样絮絮叨叨。
生活日复一日,直至那一天。
“爷爷。”
“去,替爷爷拿把斧头过来。就在那个屋子里。”
老人点了点后院的那座平房。
少年陆时鸣点头,往那间平房走去。
平房没有锁,少年一推就推开了。
屋子长久没有打扫,里面落满了灰尘,似乎还有隐隐的酒气。
少年陆时鸣刚刚转身,突然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上锁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怔了怔,愣愣朝门外喊了一句,“爷爷?”
“时鸣啊……”
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少年陆时鸣的身体霍然僵硬。
他连转身都不敢,就那么愣愣站着,就像是被黏住了。
“时鸣啊,过来。”
身后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
夏日的天阳光炙热。
少年陆时鸣能看到男人的影子落在地上,像野兽似得将他吞噬。
“叔,叔叔……”
“对,没错,是叔叔。”
男人醉醺醺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酒瓶子。
少年陆时鸣瞪着一双通红惊惧的眼睛,单薄细瘦的身体终于缓慢转了过去。
细碎的阳光下,男人双目赤红,浑身酒气。
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背心,已经泛黄,沾着恶心的酒渍。
空气里除了灰尘的味道,就是夏日灼热的阳光。
陆时鸣猛地转身,使劲拍打着门。
“爷爷,爷爷放我出去,爷爷!”
“叔叔在这呢,怕什么。”
男人猛地过来,一把掐住少年陆时鸣的脖子,然后面色突然狰狞,“妈的!白眼狼,跟你妈那个贱女人一模一样!看不起老子!看不起老子!”
纤细的少年被按在门板上,泪流满面的使劲喘气。
“那个臭婊,子!臭婊,子!”
男人突然发难,对着少年又打又踹,然后猛地顿住。
少年身上的衣服被扯开,露出纤细单薄的身体。
黑发凌乱,露出红肿的眉眼,带着雌雄莫辩的美。
“你跟你妈妈长得真像。”男人的声音突然沉静下来。
少年却只觉浑身阴寒,“叔叔,我不是妈妈,我不是……”
男人手里的酒瓶猛地朝陆时鸣砸过去。
“哗啦”一声,血花四溅。
少年脑袋一懵,只觉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血雾。
他使劲睁大自己的眼睛,看清楚面前的男人。
狰狞又恶心。像条失控的狗。
突然,“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漫天白花铺天盖地而来。
男人狰狞的脸被淹没其中。
一个纤细娇柔的身影站在那里,朝他伸出了手。
她的身后,是倾洒的日光。
少女漂亮的仿佛不似真人。
少年呆愣愣的抬头,血从脸上淌下,闻到的却不是粘稠的血腥味,而是花香……
陆时鸣猛地惊醒,鼻息间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甜到发腻的味道。
侵入他的四肢百骸,拉扯他腐朽的灵魂,将他拽出那暴戾的深渊。
房间里很安静。
其他人还睡着。
陆时鸣伸手抚了一把汗湿的黑发,脸上露出诡异的笑,低喃一句,“这种异能,还真是十分有趣。”
陆时鸣垂眸,看到被自己搂在怀里的苏软软。
小姑娘裹着一件厚实的羽绒服。
帽子上围了一圈细白的绒毛,将她的小脸蛋团团围住,像婴儿似得蜷缩在他怀里酣睡。
她红着小脸蛋,小嘴巴吧砸吧砸的不知道在吃什么。
男人慢条斯理的伸手,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拢。
他轻轻垂目,嗅到小姑娘身上的香气。
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犹如他的生命之源。汇入潺潺流动的血液之中,那种压抑和悲痛,以及不可忽视的暴戾,如雪霁之日,缓慢消融。
苏软软梦到一只巴掌大的陆时鸣举着斧头来砍她。
一边砍,一边还在喊。
“是兄弟,就来砍我!”
苏软软表示我们不是兄弟,我们什么都不是,你别砍我啊!喊完突然发现陆时鸣就那么点大,她为什么要怕他?
苏软软停下来,抬起自己的jio,往下一跺。
陆时鸣就被她踩在脚底下了。
苏软软用力碾了碾,然后就嘻嘻嘻的被自己笑醒了。
这个梦实在是太美好了。
以至于苏软软看到陆时鸣的脸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被她踩死了吗?
居然是梦吗?
实在是太可惜了。
正面对上陆时鸣那张俊美到极致的脸。
然后又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姿势。
苏软软立刻一脸惊恐的挣扎。
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早就打死我自己了。
小姑娘漂亮的大眼睛里含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望过来。软绵的唇带一点粉嫩之色,轻轻抿着,仿佛含了极大的委屈。
男人吐出几声戏谑的轻笑,更加圈紧了人。
“软软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帮你人工呼吸了。”
你为什么要一脸兴奋的说这种话?
苏软软刚刚张开的小嘴巴立刻就闭上了。
然后使劲用力喘气,努力表现。
她呼吸的很好,不用了。
陆时鸣纤细的胳膊圈住苏软软的娇软的身体,细薄的唇贴着她的小耳朵,似触非触,喷吐着热气。
苏软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一软,就跟没了骨头一样。
男人的手掐住苏软软的小脸蛋,轻轻扯了扯,语气和缓,像是人间四月天,“软软真是担心死我了。”
小脸蛋被扯的变形的苏软软表示不要以为我可爱,你就可以欺负我。
男人叹息一声,仿佛如释重负,“幸好软软醒了。”
苏软软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突然,陆时鸣敛了笑,目光深邃的望过来,像是要穿透这副皮囊,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男人的眸光,就像是汪洋大海。
神秘又危险。
残酷又美好。
那种平静表面下隐藏着的血性之气,仿佛能冲破任何屏障。
霸道又残忍。
苏软软立刻紧张的滚起来,看到还在地上躺尸的倪阳和肖彘。
“他们怎么还没醒?”
然后马上跑过去关心的先摸了摸肖彘的脑袋,然后又去摸了摸倪阳的脑袋。
“你们没事吧?”
“噗!”肖彘吐出一口血来,浑噩转醒。
倪阳也挣扎着爬了起来。
陆时鸣靠在墙边,朝苏软软招手。
“我也受伤了。”
男人伸出自己的一根手指头,上面有一点细小的伤口,再过一分钟就要自己愈合了。
苏软软立刻心疼的替他吹了吹,然后嘘寒问暖。
“一定很疼吧?”小姑娘眨着那双大眼睛,水雾雾的似乎盈满了关心。
男人风情一笑,似乎十分满足,“没事。”
小傻瓜,我只是嘴甜,心里没你。
渣女苏软软牌在线配音。
……
深沉的梦魇,半真半假,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无力挣扎。
每个人都会有心底最不能触碰的软肋。
范麦的异能,就是将这些软肋编织成噩梦。
这种精神上的摧残,可比身体上的伤害来的要可怕多了。
大家陆续醒来。
神色呆滞,像是梦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突然,房门被打开。
范麦披头散发的出现在门口。
而倪阳和肖彘却是神色浑噩,像是突然痴呆。
范麦双眸放光的看向众人。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我救救我儿子吧。”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范麦居然直接就朝着他们跪了下来,并不停地磕头,不停地哭,声嘶力竭。
苏软软为了避免折寿,立刻跳到了陆时鸣身上。
她绝对不是怕。
这个时候,倪阳才像是突然惊醒。
她立刻端起枪,对准范麦,“你儿子怎么了?”
“我儿子刚才被老板派来的人带走了,他,他才十二岁啊!他们明明说只要我照他们说的去做,他们就会放过我儿子的……可是他们不仅想挖我的晶核,还抢走了我的孩子……”
范麦的异能太强大。
垂涎的人太多。
甚至于那位老板亲自下命令,要范麦的晶核。
范麦双眸痴呆,神色怔怔,像是陷入了一个噩梦。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十足就像是个弱小无依的妇女。
倪阳满脸戒心,显然不相信她。
“你不是有异能吗?”
范麦摇头,涕泗横流,“没用的,我的异能对他们没用的。那些人就是行尸走肉!”
“我会赎罪的,我会赎罪的!我的孩子是无辜的!”突然,范麦抬起了头,“我把晶核挖了送给你们。只要你能救我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菜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划拉。
众人没来得及阻止。
只见那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只片刻就让范麦身上的衣服变成了一件血衣。
可见范麦真的没有对自己留手。
这个女人,对别人的孩子那么狠,对自己的孩子却是痴心。
“对了,这个戒指。我知道,它是你的东西。我还给你,只要你帮我救我儿子,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
戒指!
倪阳立刻伸手一把夺过戒指,“这个戒指的主人在哪里?”
范麦身上的血还在淌,她虚弱道:“被送到老板那里了。”
“你们老板是谁?”倪阳继续问。
“北方生存区……”
范麦的双眸突然翻白,控制不住的开始抽搐。
陆时鸣眯眼,上前一步,“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
“他,他叫陆建仁。”
苏软软看到陆时鸣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像一头嗜血的狼崽子般盯住了猎物。
他的神色是懒散且闲适的,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变。
可那双眸子,波涛翻涌,纤细的手指托住自己的下颚,整个人温雅又邪肆。
那边,范麦说完,整个人猛地站起来,朝倪阳扑过去。
倪阳迅速开枪。
“砰”的一声,范麦倒在地上。
窗外突然传来丧尸的嚎叫声。
肖彘走到窗边一看,只见院子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
一辆军用车驰骋而去。
倪阳转身,看向范麦的尸体。
脖子上除了被菜刀划出来的伤口,还有咬痕。
“她被丧尸咬过了。”
陆时鸣慢条斯理的走过去,蹲下来,点了点范麦的脑袋。
“晶核,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