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意识过,平时自己脑袋中在想什麽吗?多数人被这样问的时候,便会突然发现自己脑袋中无一物。每天醒来,发现自己睡迟了,连忙赶到学校上课,花四小时上课,享受一小时的午饭时段,然後继续上课四小时,下课,要麽参加社团活动,要麽直接回家,赶功课,温习预习,之後睡觉,周一、二、三……到周五。当我们每天重复着这样的生活时,我们会习以为常,不认为有任何问题。但一旦停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要这样做?」
「生命的荒谬感」
「叮叮」
手机短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
「对生活的重复X、机械X感到疑惑,就如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每天推着巨石上山,到了山顶後,看着巨石再滚到山脚,再将巨石推上山,如是者不断重复。那麽,生命中虽会有成就感、会有痛苦、会有喜悦,但到头来,仍找不到它的意义。这样的话,要逃脱这荒谬感,自杀也许是个不错的方法。」
少年没有理会手机的声音,继续进行对话。甚至赞同了对方的看法。
「虽然我不知道西西弗斯是谁,但大概是这种感觉。看,你也觉得自杀没问题吧!」
也许是自己的意见被认可,少nV罕见地露出兴奋的表情。
「叮叮」
「叮叮」
「叮叮」
短信的声音不断响起,少年看也没看,便快速地将手机设定做静音。
「要是紧急的话,能先去回复哦。」
少nV説。
「不紧急,只是一些无聊的事。」
事情并非不重要,但与眼前少nV的生命相b,那的确只是一些J毛蒜皮的小事。
「但是,除了自杀之外,并非没有其他方法能击破荒谬感。对了,题外话,据闻b双亲早亡的子nV会为早亡的不孝而受苦,要在三途川的河原(赛之河原)堆积石之塔,在塔完成前,鬼会不断的破坏塔。所以在Si後,仍然要做着这种徒劳无功的努力,虽然我是无神论者,不太相信就是了。」
他连神学也搬了出来,但是似乎对讨论没有多大帮助。
少nV白了他一眼:「未知生,焉知Si,连现世都还未解决好,就这麽有空闲去理会Si後世界,你的思考方式还真是奇怪呢。」
「假如你想说,要时刻怀有希望,对自己承诺世界必定有其意义,令我们对意义的寻求得到安抚,然後将期望寄托於Si後世界,天国甚麽的。希望最终会有人指点我们,生命的意义,使我们摆脱荒谬感。先告诉你,我可不会笃信宗教的,我也是无神论者。」
这回,她甚至没有面向少年说话,可见其不屑的态度。
「自杀和希望都能有效逃脱荒谬感,前者,抹去自身生命,T验荒谬的主T消失了,荒谬也自然不再存在。而後者,你既然说了,我也不多说。不过,我认为两者都不可取」
少年稍作停顿,这并非为了增加悬念,只是顶楼的风,已令他哆嗦已久了。
「这两个都只是逃避荒谬感的方法,但它始终存在,宗教只能稍微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最终有没有生命的意义,谁都不能保证。而自杀更是玉石俱焚的最终手段。」
「你将全部方法都否定了,那麽有没有一些好建议?」
少nV没好气地説。但似乎她暂时不再执着於自杀。
「正面面对命运,既然每个人最终都会消亡,那就用仅有一次的人生活得b别人JiNg彩,路边的乞丐,跟一流的企业家在本质上并没有分别,反正最终亦将归於虚无。当我们认识到荒谬感後,原先社会定义给我们的价值和原则都会被彻底摧毁,我们便能随自己的意愿,活出自己想活的人生。」
「你说得还真是轻描淡写但试一试貌似也无妨。」
她越说越细声,後半句近乎也听不见了。
少年笑就回复道:「其实没有想像中那麽困难,只要」
「以残存的意念开辟出口!就算无限的宇宙层层阻挡!以沸腾的热血决定命运!连天的次元也要一并突破!把自己的道路拿出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楼下打篮球的人的叫嚣声打断了。
放眼过去,篮球场上有四五个人以叠罗汉的方式,抬起一个同学让他灌篮。这也算是合T吧算是吧
好不容易入了一球之後,中间右方的一位同学失了平衡,合T顿时解除,整座人塔颓然倒下。
「不要喊完必杀技的台词後,以这种方式退场啊!」
少年终於忍不住吐槽。
「哈哈哈」
少nV忍俊不禁,捧着肚子笑了起来。现在的她跟原先冰冷的模样相b,眼神经已柔和得多。
「那麽你说的方法是什麽?」
少nV笑完,喘着气地问。
少年托了托眼镜,借此移开目光,他实在不想让对方见到自己看着对方,看得入神。
「其其实也跟刚才那群人叫喊的差不多,靠意志和信念,反正失败了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大不了就再次像你我般站在顶楼。」
他站了起来,抖了抖K子和校褛上的灰尘,笑着说。
「反正要Si的话,随时都可以自杀,不如先享受一下现在的人生,明天自杀也不迟。」
天边一朵云,遮住了正午的yAn光,篮球场上的打闹声,午间下课响起的钟声,某楼层老师责駡学生的声音,某个学生奋笔疾书,赶在最後一秒完成默书,纸与笔互相磨擦的「擦擦」声。
C场上随风飘落的树叶,以通风为名,在十余度继续旋转的风扇,飘动着的裙摆,夺门而出的奔跑,外露的水泥板上,踉跄的脚步。悬浮空中的失重感,以及眼前救命的稻草。
「既然你说明天再自杀也不迟,又何必现在就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呢?」
少nV幽幽地问道。
「我盘着腿坐久了站起来的那瞬间,脚麻了千万别松手!我以为自己差点Si了!我的命是你救回来的,要是你再自杀,我也许会跟随你啊。」
即使被拉回平枱,少年仍紧握着对方的手,尝试让自己镇定下来。
「回到栏杆里面吧,我一秒都不想再留在这鬼地方。」少年仍心有余悸。
少nV默不作声,点了点头。
少年轻松翻过栏杆,与刚过来时那J手鸭脚的模样形成强烈对b。
「我叫哲也,四年级B班,要是你还有这方面的事想找人聊的话,随时可以找我。」
少年一边説,一边伸手扶着对方越过围栏。
虽然少nV能轻松地自己跨过围栏,但仍出於礼貌,伸手予对方协助自己。
「晴雨,天气的那两个字。」
「我送你到保健室吧,否则也很难圆戏。」
「好的,谢谢。」
简单对答後,双方便沉默下来,从七楼天台到一楼的路程中,双方心里各有想法。
「从他最後轻松跳过围栏的动作来看,他T能应该不错,那一开始过来的时候表现的胆怯和最後掉下楼也难道全都是假扮出来的?他为什麽要帮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到这个地步?」
少nV的脸不自觉地红了,虽暂时解决了生Si的疑虑,但心底疑问的数量却丝毫没有减少。也许吊桥效应是确实存在,它只是不为人知地发生着。
「果然在生Si关头展现的火场怪力名不虚传,但下次就算为了救人,我打Si也不会再到那些平台上,差点吓得昏厥,说起来,现在头还有些晕晕的。」
到了保健室後,双方做了简单的道别,少年拿起设做静音已久的手机,看着十多条未读的信息,紧皱了一下眉。
看完後,转身向学校新翼的天台方向跑去。
「对不起,我来迟了!你千万要撑下去,不要有事啊!」
而他用尽力也只是跑了三层楼,便气喘算不已,这已是後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