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爷,这次陛下可有所应对?”
沈忆宸问了一句,虽然知道现在防范已经为时已晚,但终究b毫无准备要强。
“陛下敕令各处总兵镇守C练官军,并且从京师各营挑选骁勇者已备出塞。另外左都督杨洪挂镇朔将军印出镇宣府,壮吾边军勇敢之气,消彼虏贼觊觎之心。”
成国公朱勇嘴中的左都督杨洪,算得上是明朝中期的一位名将。
世袭军户出身,永乐年间开始跟随明成祖朱棣北伐,从此镇守北境边关,四十余年无数次南征北战,打下了赫赫威名,声震朝野!
就连漠北蒙古诸部畏惧其威名,都尊称杨洪为“杨王”,有他出镇宣府守备,理论上应该万无一失,不用担心边疆出现什麽乱子。
可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麽,成国公朱勇总感觉边关有些不太稳当,所以才会主动与沈忆宸提及这些军国大事。
可能此时在成国公朱勇的心中,沈忆宸已经不再是那个尚未长成的少年,而是可以承担起统军治国重任的朝臣。
双方在这一刻,终於处在了平等的对话位置!
“瓦刺部也先已经打通西域跟辽东,纵横漠北万里对大明形成了泰山压顶之势。光靠着杨都督出镇宣府,完全不足以威慑鞑虏的狂妄野心。”
“晚辈预计,下一步也先可能会降伏朝鲜,解除对大明发动进攻的最後隐患。”
终明一朝,朝鲜大部分时间都可以算个合格的藩属国,甚至明亡後处於清朝统治下,依旧偷偷奉行着大明年号与礼仪,祭奠明朝先帝。
朝鲜不降伏,那麽也先侧翼很容易遭受到朝鲜军队的威胁,战斗力可能不怎麽样,却始终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隐患。
这一点在明末nV真崛起後,就实实在在的发生过,可惜那个时候大明已经无力回天,侧翼牵扯改变不了大局。
听着沈忆宸的分析,成国公朱勇点了点头,朝鲜是整个大明北方边境,唯一没有被瓦刺部也先控制的藩属。
正统十年蒙古大汗脱脱不花,以大元皇帝的名义称朕,对朝鲜国王下达了敕书,就已经展现出来狼子野心。可那个时候兀良哈三卫还没有被吞并,威胁并不能转换为实质X的进攻。
现在瓦刺部已再无顾虑,朝鲜必然成为下一个目标!
“我会禀告陛下,通知辽东巡抚李纯严加防守,并且与朝鲜建立起联防机制,以防被逐一击破。”
成国公朱勇很快就想到了应对措施,可这点在沈忆宸看来仅聊胜於无。
原因就在於辽东诸地除了设立卫所的驻地,其他地方并没有形成郡县制的实质掌控,明初设立的奴儿g都司也名存实亡。
朝鲜你要论忠心吧,那确实还是有的。可一旦得不到大明的鼎力支持,该当墙头草的时候,那也绝不含糊。
历史上就是如此,当瓦刺大军陈兵朝鲜东部边境的时候,立马就选择了归顺臣服。
仅靠严加防守这点支持力度压根不够,必须得拿出点实际X的军事力量支持。
“公爷,现在李达与张祺等人,可在京营中还称职?”
“还不错,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晚辈有个不情之请,恳请公爷调任李达等人到辽东都指挥使司任职。”
明朝辽东其实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行政机构,它并没有如同其他十三省一样,设立承宣布政使司,名义上是归山东布政使司管辖。
可问题在於,明朝地方政府三权分立,三司是平级单位,互相不统辖,山东布政使司压根就无权管理辽东都司。
也就是说,实际上辽东地区是处於一种“军管”状态,各地军民事务,辽东都指挥使司可以全权处理,普通民户即是都指挥使司下辖的“寄籍民”。
哪怕正统朝期间设立了辽东巡抚一职,却没有建立起配套的文官T系,更没有建立起实质州县行政区域划分。靠着一个光杆司令巡抚文官,想要全权节制各地卫所军政事务,想想都不可能,大权依旧掌控在都指挥使司的手中。
而辽东都指挥使,可谓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李达等人一直想要金戈铁马征战沙场,不如趁此机会满足他们的愿望,并且还能放在辽东掌控军政大权当做奇兵。
未来就算没有办法阻止土木堡之变的发生,沈忆宸能拥有辽东的军力,去改变结果的走向。
大明两京十三省,没有任何地方b辽东都司更为合适的了。
“你想要通过李达等人,掌控辽东都司?”
朱勇目光锋锐的望向沈忆宸,这一刻他彷佛回到了正统九年大胜兀良哈三卫归来,那个红极一时权倾朝野的成国公。
沈忆宸仅在一年之前,便拜托自己把李达等人,从京卫指挥使司调任到五军都督府下辖的京营里面。现在又恳请自己,把李达等人调往辽东,意图简直是呼之yu出。
自古武将,只有在战争之中,才能建功立业执掌大权。沈忆宸调任自己人过去,很明显他有着更大的企图!
听着成国公的反问,沈忆宸淡淡点了点头承认了下来。
身为武将勳戚,可能没有人b成国公更懂军权在手的意义。为何明朝後期勳戚会成为吉祥物,在执掌朝政的文臣面前毫无存在感,连带武将地位都急剧下降不如狗?
土木堡之变仅仅是助力,真正的原因在於正统朝之後,勳戚几乎不再亲自领军,更无建功立业的机会。
没有实际权力的武勳,谁会把你放在眼中?
“好,我答应你!”
成国公朱勇没有丝毫的推辞,相反他对於沈忆宸的权力慾望与野心,眼神中还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情。
毕竟在勳戚集团的眼中,沈忆宸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文臣,以文官掌武事,才是他仕途最终的归宿!
对於成国公朱勇个人而言,想要如同魏国公一族那样,达成一门两爵的极致尊荣,军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漠北鞑虏,便是沈忆宸拜相封侯的青云梯!
“谢公爷。”
沈忆宸拱了拱手,然後继续说道:“如无要事,那晚辈就先行告退。”
“嗯,你出去吧。”
哪怕与沈忆宸这个儿子之间,已经达成了事实上的默契,可双方依旧无法拥有父子间的亲近。
“是。”
沈忆宸再次行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