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太太略松口气,笑,“既如此,咱们旧事揭过,我定要送褚小姐闻局长一份大礼。”
金太太有些明白褚韶华的意思,金家势力主要是在租界,闻局长管的是租界外的地盘儿,褚韶华愿意相安无事。虽然损失的五十万的军火令金太太每每想到便心肝儿疼,但是,褚韶华已经认了督军府四太太为干妈,闻知秋坐上了警察局长的位子。
金先生虽是青帮第一把交椅,可对官府中人动手,并非明智之举。
所以,在闻知秋与褚韶华的喜宴上,金穆二人所代表的江湖势力也过来贺喜,颇令商政两界人士瞩目。另则,还有褚韶华代表的留学派的学者,本地文化界泰山北斗如震旦大学与圣约翰两所大学的校长也都给面子莅临参加,再有如上海红十字会、育善堂等慈善组织的会长,当然,这些人都是上海知名人物,做会长多是兼职,也被褚韶华请了来,主要是褚韶华曾有过巨大数目的捐款,而且,也曾组织过对慈善机构的捐款。
政界则以张市长为首,最后,褚韶华没想到陆老太太这样给面子,也亲自过来,凑了一回热闹。陆老太太一来,陆家女眷来了不少。再有许次长虽私下对褚韶华太过厉害颇有微辞,这次答应闻知秋做证婚人,可见对夫妇二人颇是另眼相待。
好吧,许次长得承认,没本事的他看不上,有本事的人当然会厉害,不厉害他不愿意与之相交呢。
许次长阖家出动,陆督军没有出面,派出的代表是家里长子,再有陆三许三这两位早就与褚韶华有交情的,也过来了。
可想而知,今日是何等盛事。
主婚人是金融界有名的席家老二,席肇方。证婚人一为许次长一为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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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知秋敬酒时都庆幸这几年不间断的身体锻炼,不然,换个人怕要撑不下来的。闻太太一面与潘家人和穆太太交际,眼睛总是会时不时的落在儿子身上,见褚韶华随着儿子与来宾含笑说话,闻太太的心脏也渐渐安定下来,终于有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稳感。
对,我所期冀的就是这样,儿子的仕途上,就要有这样的一位能帮助儿子分担的媳妇。
她老了,帮不到儿子了。
先前儿子搬回家,褚韶华与王局长上了几次报纸,转眼那位王局长身死名败,儿子与褚韶华婚事继续。闻太太纵不知内情,也猜里面必有故事。
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了吧。
婚宴一直持续到下午,宾客起身告辞,新人将来宾一一送走。此时,褚韶华穿的已经不是早上的西式婚妙,而是一件乳白色暗绣旗袍,肩上披着色泽柔润保暖性极佳的貂毛披肩,她盘着发,身上的首饰由钻石换成白珍珠,站在闻知秋身畔,端的是郎才女貌,辉耀非常。
婚礼后,两人坐车回闻公馆。
褚韶华的嫁妆已经提前送了过来,其实就是一些家俱用器之类。闻太太都劳累的很,何况当事新婚夫妇,闻太太脸上带着笑,“到自家就随便了,你们先去歇一歇,我让钱嫂子准备了醒酒汤,一会儿给你们端上去。休息休息,不用下来。”
“妈,那我们上去换衣裳。”拉着褚韶华的手上楼。
闻太太见俩人手拉手,颇觉好笑,儿子这也一把年纪了,想是欢喜懵了,还能做出这样甜蜜的小儿女态。
褚韶华早上五点钟就起来梳妆打扮,她平时习惯高强度的工作,并不觉着累,只是酒喝的有些多,脸上泛红,眼睛发倦。褚韶华先去洗脸,把妆卸掉,换了身保暖性能高的衣物,亏得国际饭店保暖设施好,不好冬天真不适合穿婚纱结婚。
钱嫂子很快端来醒酒汤,褚韶华散开盘发,松松的把头发绑住,自浴室出来,闻知秋招呼她,“过来喝醒酒汤。”
“我可是一点东西都喝不下了。”褚韶华摆摆手,过去床上一躺,结果,被硌的不轻。她掀开床上铺的大红被子,所有枣子栗子核桃花生之类的吉祥干果满满一床,闻知秋则躺的稳当,褚韶华就知闻知秋必是把床上所有的干果子都推她这边来的,说闻知秋,“你不把我这边给收拾了。”竟然只收拾半边!
闻知秋憋笑,“这不是让你感受一下吉祥喜气么。”
褚韶华给他手臂一下,闻知秋坐起来和褚韶华一起收拾。待收拾清楚,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闻知秋靠着床头,褚韶华躺在他的臂弯,有新鲜的水气与洁面粉的香气。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褚韶华能听到闻知秋强健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安稳可靠,不知不觉,便睡熟了过去。
水晶瓶中火红的玫瑰在新房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