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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收拾好后,曾胜利挽着盘静的手,出门散步,柳芷溪也起身告辞。曾潇把她送回家,天上飘起了洁白的雪花,像堕入凡间的天使的羽毛,柳芷溪伸出手,一片小小的雪花落在手掌心,有丝丝浸透心脾的凉爽,然后在手的温度下融化,留下一滩晶莹的雪水。

曾潇忽然唤住柳芷溪,“芷溪,你觉得自己幸福吗?”柳芷溪没有料到,曾潇会询问她这个问题,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我,幸福。”柳芷溪想了想,肯定地答复道。“是因为,你现在有钱吗?”曾潇的问话,带着苦涩的滋味,柳芷溪不禁回过头,认真揣摩他的表情。

“曾潇,你怎么了?”柳芷溪思索了一番措辞,小心地问道。“很多幸福,都是假象,都是表面文章。就像我的父母,他们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别人都说他们婚姻幸福,可是他们却偷偷离了婚,你说这他妈的,是什么事情?!”柳芷溪第一次听见曾潇爆粗口,可是她理解这个少年的苦痛,生活欺骗了他,就像文利曾经欺骗自己,口头上说要给她买棒棒糖却抛弃了她。

回到别墅里,文利他们还没有回来,苏前从日本买回来的石英钟,挂在墙上不紧不慢地走着。柳芷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家里很安静,静得她可以听见时针的走动声。她想起小时候写作文,老师问他们如果可以选择,他们想成为什么,有的说想成为奥特曼拯救世界,有的说想成为加菲猫慵懒自在,而她说想成为一只钟摆,因为不管周围的环境如何,不论是嘈杂闹市,还是安静午后,它总有自己的步调,不慌不忙、不急不躁,镇定自若、怡然自得。

屋子里的暖气很足,她脱下大衣,衣服上有细小的水珠滚落下来,那是融化的雪水,“雪是真的美,可惜美丽的东西,总是易逝,”她不禁感叹道,她用面巾纸擦去水滴,眼里却迷了一层雾气。她忽然站起身,走向以前苏淮的卧室,因为别墅里空房很多,所以石月住了二楼的卧室,而苏淮的房间,还是保持着原样,钟点工阿姨也会定时清扫。

她推开门,苏淮的英语大部头原著整齐地摆放在书柜上,仿佛只要再过一个小时,他就会回来翻看它们。柳芷溪算了算日子,贾歆估计已经临盆,苏淮要当爸爸了,她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笑,不知道应该说句“恭喜恭喜”,还是躲在角落黯然神伤。

“姐!”石月的声音从客厅传来,这个小男孩,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在二中读高中老师时常夸奖他,苏前和文利欣慰不已,给了他大笔的零花钱,仿佛他们能够提供给他的,除了金钱别无他物。班里却没有人知道,石月家庭条件不错,他从不大手大脚花钱,他开了一张银行卡,把苏前和文利奖励给他的钱,全部都存了起来,他说这是他的梦想基金。

柳芷溪慌忙擦擦眼,推门而出,石月见她在苏淮房间里,脸上扫过一丝诧异,又立马烟消云散,乐不可支地把手里的水果礼盒给她,“姐,小区超市新到的海南释迦,超级好吃,我买了一盒给你。”“谢谢”,柳芷溪端详面前这个高瘦的男孩,他们有相似的面容,有契合的习惯,有亲近的性格,她的心里涌着融融暖意,汩汩流淌着到心窝深处,她觉得他们是那样血脉情深,仿佛比文利还要亲密。

年夜饭是和林家一起吃的,柳芷溪绞尽脑汁也不好再推脱,只好随文利他们一起去了酒店。出发前,文利把她拉到衣帽间,递给她一条羊毛呢的裙子,还有一件做工精良的羽绒服。柳芷溪本来不想要,可是文利执意要她换上,说是新年新气象,她仔细一想,她的确需要新的幸运,就顺了这个好彩头吧,便换上了新衣服。

文利又从化妆袋里,掏出迪奥的唇彩,雅诗兰黛的眉笔和古驰的香水,认真注视着柳芷溪,“芷溪,都是妈妈不好,竟然没有教你化妆。女孩子,要活得精致些。我们明天就去商业广场,妈妈给你买一套化妆品。你自己买的那些护肤品,都可以扔了,脸蛋可是女孩子的名片啊。”柳芷溪听见这话,心里徒生反感,嘴上没有说什么,脸色却不自觉地阴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