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游：「即使不提自山海大战之後便不见踪影的妖王蚩尤，四凶均已长达百年未曾现身。根据家书的纪录，最後被目击的四凶是两百余年前的饕餮。祂们究竟为何藏匿起来？」

白虎不屑道：「蚩尤那家伙，八成从差点在山海大战时被杀之後就躲起来了。你的家书纪录里根本连蚩尤这名字的一笔画都没写上吧。」

不出意外地，东方游答：「是的，很遗憾。」

躺在桌子边的白虎叹了口长气，东方游也垂下了眼来。

这时没心顾什麽礼仪了，任铃垂头丧气地将额靠上了桌面，活像个断了线而瘫软的木魁儡：「连东方家都没有头绪啊??」

连统御山海师任、向、姚、傅、莫五世家，又负责撰写纪年录，彷佛无所不知的东方家都答不出这问题，当真令她心灰意冷。原本是抱着一丝希望才找来的，可线索非但没系上，甚至还断得更加彻底。

东方游那张温婉的脸染上歉意，本就听着柔软的声音此刻更添几分委屈：「两位千里迢迢到来，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羞愧万分??」

任铃连忙道：「您快别这麽说，见到您已经是我的荣幸，再说这事史前未闻，不能怪罪前人未留任何纪录??」

才刚懒洋洋地躺下的白虎又爬了起来，粗手粗脚的大块头这一动又吓了旁边的任铃一下：「就算家书里没写，你也给不了我们什麽具T的线索，至少还能跟我们说说该怎麽做吧？」

他紧接着说：「东方遥会预知不是吗？永远都知道接下来会出什麽事，所以采取最好的对策，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天才。你们??」

东方游此时打断了他的春秋大梦：「确实，遥大人才华洋溢，不仅JiNg通山海术，还是位六神通。不过很遗憾，虽然东方家历代出过不少优秀的道士，但山海术与神通自那位大人之後就都失传了。」

白虎放在膝上的手此时悄悄地蜷了起来，握成个拳。

任铃心服口服地感叹：「山海术外还是个六神通，果真是师尊??」师尊东方遥的事蹟她没少读，老早就在孩提时期被b着背得滚瓜烂熟，但每次耳闻仍免不了惊叹。

御廷算是个修仙苦行相当盛行的国度。民间人所说的「仙人」或「道士」多半是修炼茅山道术起家的。茅山道术相传由上古年间的h帝开创，历史悠久，修者众而JiNg者少。世间有几个真材实料的大师，更多的是装神弄鬼的骗子。民间以外，山海师五家既已通晓撷取天地JiNg华、感知自然并以之驾驭妖魔的山海术，茅山道术并不困难。多数山海师以其作辅，就好b任铃能画符、制符水、架结界。当民间委托不需他们用及召使，山海师便只使茅山道术，因而部分山海师有过接触的民间人称他们为「道士」，并无不对。

六神通就不同了。所谓六神通，乃是六种神通境界：天眼通、天耳通、神足通、他心通、宿命通、漏尽通。不同於广泛流传的茅山道术，或是五世家承袭的山海术，六神通唯有天赋异禀者，或苦心修行以致超越凡人境界者，方能得之。无论是天生的神通还是後天修行而成的神通都很少见，东方遥竟还六通全能，当真是个奇人：既是道士，又是山海师，还是神通。

一会儿，东方游道：「扯远了。两位明明是特地登门来问事的。」

任铃还想说点什麽，白虎已站了起来，神sE难得严肃地道：「任家覆灭一事之严重程度，我想你心知肚明。」

东方游：「??自然。」

白虎语重心长：「我不期待你能指名道姓地告诉我们那妖魔究竟什麽来历，但你作为那家伙的後人??至少给我们指条路吧。」他丢下这句话就走，从木地板上轻轻跳下，经过玄关默默地出了屋子，独留一室尴尬。

任铃目送着白虎的背影，感觉得出他有些话憋着没说，她自己心里也不大痛快。这妖魔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正午日光下，一出手就灭了世家，容貌和能力等特徵一概未知，东方家累积千年的智慧都未能辨明其身份，愈追就愈觉其遥不可及，虚幻飘渺。这样的妖魔真的存在吗？

她咬了下牙，梳理下心头情绪，才道：「对不起，东方先生，白虎他??」

这不能怪罪东方游，但白虎方才那一番话里流露出了他无法掩盖的失望。如今的东方家再无他当时所认识那位全知全能的师尊，奇才东方遥只是昙花一现，一切已不b当年，却又勉强不来，原本以为终於捉紧了的救命蜘蛛丝一拉就断。

他本就温和的五官此刻看来有些哀愁：「没关系，复祖大人。我??知道我应该要能帮得上两位，但终究是b不上遥大人，才让监兵失望了。」

除非是神仙，否则无论是谁，和那位大人一b都会逊sE的。任铃刻骨铭心，是以东方游这般自责，令她心里一紧。

他再道：「我当然不敢把自己和遥大人相提并论。作为那位大人的後代出生已经使我足够荣幸，他的天赋与才华是上天的赠礼，又岂是我能够奢望??」

任铃缓了缓情绪，道：

「我似乎能够理解您。其实我一直没有成功召唤出白虎过，明明是个复祖却什麽都召不出来，作为山海师简直是废了。」

东方游一惊：「未曾成功？可监兵不是就在??」

任铃：「他现在是在没错，可是??不是我召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