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娘意识道，她遇上了学海的考验。

想要顺利渡过学海、到达彼岸，除了要抵抗那无时无刻不在的排斥之力外，还要得到学海的肯定。

她放松下来，任由自己被那股力道拉扯着，向海底深处沉去。

一道古老意志的声音，在许春娘脑海中响起。

“你为何不惊、不惧？”

“因为我知道，只有得到学海的认可，才能真正的到达彼岸。”

“不错。”

古老意志缓缓开口道，“既为学海，自然是学识渊博之人，才有资格渡海。你来渡海，可是觉得，自己有足够的学识？”

“非也。”

许春娘思索片刻，微微摇头，“我虽读过不少书，但也不敢妄言，自己有十分渊博的学识。”

“这么说来，你竟是个学识浅薄之人？”

古老意志的语气微有不满，周围的海水也好似感知到它的情绪，变得震荡起来。

受海水震荡的影响，许春娘的身体，再次往下沉去。

许春娘的语气依旧淡然，似乎并未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

“非也，我虽然不觉得自己有渊博的学识，却也并非学识浅薄之人。”

话音刚落，周围海水闹出的动静平复了些许，她身体下降的速度也随之减缓。

古老意志冷哼一声，“话虽如此，但你既非学识渊博之人，这学海你渡不了，请回吧。”

“那我想问问，何为学识渊博？”

古老意志理所当然的道，“所谓学识渊博，自然是过去未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了。”

“有化神期修为，便算是修行入圣者，可知凡人之命格、断今生来世，却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此之谓学识渊博否？”

古老意志淡然答道，“否也，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主宰，就算通晓再多的学识，又有何用？”

许春娘继续问道，“有大乘期修为，通晓法则之变化，知过去未来之天下事，近似于真仙，此之谓学识渊博否？”

“否也，虽为大乘修士，近仙而非仙，无法超脱五行三界，终会为寿元所限。”

许春娘再问道，“那通晓阴阳之变化，超脱三界五行的真仙呢，他们算得上真正的学识渊博吗？”

古老意志沉吟片刻，而后道。

“仙，亦有仙者的局限，所知弥多，反而越觉得自身之渺小，哪怕是他们，也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学识渊博。”

许春娘悠然道，“既然连真正的仙者，都不敢称自称学识渊博，凭我读过的一些书、通晓的一点微末法则，又怎敢断言学识渊博呢？”

古老意志缓缓出声，“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学海的规矩就是这样，学海无涯，没有渊博的知识，怎能安然横渡？”

“学海无涯，可以勤为舟。天道酬勤，只要有向学向道之心，在此道上勤修不缀，何愁不能抵达彼岸？”

随着许春娘话语落下，她周遭的海水，悄然无息地退走了。

她的双脚，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土地。

“说得不错，当你踏向通往彼岸之路时，你就抵达了彼岸。”

古老意志留下最后一句话，消散于无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