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太祖建立后梁之初,靠的并不止他自己。”
裴隽柳把这番话品了半晌。
她刚想说,那必然不可能只靠他自己,又在对上途鸣视线时候,将话咽了回去。
“所以还有谁在助他?”
途鸣却没立即回她,而是瞥了一旁魂不守舍的仇红,微皱了眉,出声道:“你想什么呢。”
仇红一直没有说话,她从上船起便独自待着,无论裴途二人聊些什么,她都不闻不问。
途鸣直觉她有事,但不打算明说。
裴隽柳倒是后知后觉,才发现仇红的沉默寡言,凑过来道:“老师!你可知道恒昌馆的来历?”
仇红被她一靠近,才回神,还来不及说什么,便对上途鸣探究的视线。
仇红一顿,顺着话道:“恒昌馆兴修,一半为了太祖皇帝,一半为了鸿烨真人。”
“鸿烨真人?”裴隽柳疑惑,“那是谁。”
“苍狩山的开山大师,宗门之长。”途鸣仍没将视线从仇红脸上挪开,“不夸张地说,太祖皇帝从前功绩,其背后有鸿烨真人一半功劳。”
“的确。”仇红自动忽略途鸣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接话补充道,“甚至可以这样说,恒昌馆兴修,实则就是为了供奉鸿烨真人。”
“那为何要等先帝时,恒昌馆才被修建?”
途鸣仇红对视一眼,途鸣先一步挪开眼神,仇红则回答道:“因为鸿烨真人,正是在先帝掌权期间圆寂的。”
裴隽柳恍然大悟,旋即又一拍脑袋,道,“不对啊,这真人,都历经了三帝才圆寂,他、他活了多久?”
“你倒是真不忌讳,什么都敢问。”途鸣说完,将头撇向一边,再度看向仇红。
“这个问题,恐怕没法回答你。”仇红道,“或许你去恒昌馆拜一拜真人金身,说不定他会给你托梦?”
裴隽柳当即摇头拒绝,“那还是罢了,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
说着,她又想起什么,变脸磨牙道:“老师知道得这么清楚就算了,凭什么你也知道得这么清楚。”
途鸣哼了一声,没理裴隽柳。
仇红出面解释,言简意赅道:“从开国皇帝开始,便有皇族子弟问道苍狩山,拜于真人座下,修行入禅。”
裴隽柳领悟:“那如果这个传统得以保留下来途鸣,也该是那苍狩山上得道高人亲传的子弟了?”
途鸣再次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那这些子弟,后来都如何了?”
“这些子弟在进入苍狩山之后,便彻底与皇室无关了。”仇红知道裴隽柳心中所想,摇摇头,耐心解释道,“所以他们不会返回皇室,重新继承身份或勋爵,他们只能留在苍狩山,延续修道之路,直到圆寂之日。”
“原来如此。”裴隽柳啧啧两声,“那途鸣确实该去。”
途鸣懒得同她呛声。
“那,为何今日听来,这苍狩山早已失传,又突然出现,还Ga0得娘娘们人心惶惶?”
仇红瞄了途鸣一眼,示意他来回答。
“此事说来话长。”途鸣本不想说,但见仇红兴致缺缺,又疲乏得很,不知心头怎么了,便应下来,开口同裴隽柳解释,“简单来说,还是因为战争的缘故。十三朝乱世开始之后,诸国混战,局面动荡,苍狩山一脉便在当时的宗门之长的领导下隐没了。”
“为何隐没?为了不引火上身?”裴隽柳不解,“可后梁同他们有那么深的交集,他们怎么都不肯帮一把我们?”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途鸣看了仇红一眼,“谁跟你说苍狩山上,就只有后梁皇室的子弟了?”
这一问令裴隽柳醍醐灌顶。
“你是说,那山上,不仅有后梁人还有其他诸国的皇族?”
“所以,他们才会在乱世开始之后,选择隐没。”途鸣道,“苍狩山的力量不容小觑,所以万不能沦为任何一方的工具,否则就会引来致命的后果,数国一定会引来灭顶之灾,而这并不是苍狩山想看到的局面,彼时的领导者正是出于对此的考虑,才会做出隐没苍狩山的决定。”
“事实也证明,他的决策是对的。乱世持续了十多年之久,多国元气大伤,国本动摇,彼此残杀的局面几乎让百姓毫无立锥之地。”途鸣皱了皱眉,“而这还是苍狩山不cHa手的后果。苍狩山一旦cHa手,这局面不知道还能坏到什么地步。”
裴隽柳闻言,怔然许久,“这苍狩山,就真的彻底消失了吗?”
“目前来看,的确如此,乱世结束,局势安定之后,皇帝曾经有心去寻苍狩山后人,却一无所获。皇帝都找不到,更别提我们了”
话未说完,被裴隽柳打断,“那个神nV,她不是说自己师承苍狩山吗?说不定她真的就是”
“不可能。”
途鸣礼尚往来,打断她的话。
裴隽柳不服气,“为何不可能?”
途鸣不紧不慢,一只手撑着船沿,看了眼仇红,道:“方才,不是有人斩钉截铁这么说么。我不过是信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