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席上见到的那个人。
那个眼底烧着火,快要将她灼伤的人。
仇红不知为何,视线就这样被那人夺了去,她试图遮蔽,也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而对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确,他甚至看也未看一旁的裴照川一眼,视若无人,步伐稳健,直往仇红面前而去。
“擅自离席,这可不是我们商量好的。”裴照川上前一步,打断那人还想靠近的脚步,将仇红挡在他身后。
可那人身量实在是太高,即使裴照川将仇红挡在身后,以他的高度,也能轻而易举将仇红笼在他视线里,分毫不差。
“你晚了。”
那人毫不客气地略过裴照川,上下将仇红扫视了一眼后,方对着裴照川兴师问罪,语气不善道。
“毕竟我也不知道你要乘人之危啊。”
裴照川耸了耸肩,一副我有正当理由的样子。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仇红却像被人cH0U了魂一般怔在原地,听见裴照川一句“乘人之危”,她才反应过来,瞳孔一缩,小小的变化被那视线紧盯着他的人尽数掌握,只听一声浅笑——
那人薄唇轻启,唇齿间不紧不慢地落出一个“不”字。
他视线分明,落在仇红身上,“她需要我。”
仇红半个字也说不出。
裴照川听了这话,缓缓转过头来,盯着仇红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是吗?”
见仇红眼底有乱,裴照川脸sE一变,又倏地藏好,扬起一个笑来,转开话题道:
“这不是会说汉话么,平日里怎么装得那么一窍不通,半个字也舍不得回?”
那人却不再搭理他,像是耐心耗尽,直直越过裴照川,对着仇红的方向伸出一只手,五指摊开。
“哎,哪儿那么容易。”
裴照川眼疾手快,挡掉他的动作,挑眉,“答应我的条件呢?”
那人只盯着仇红,视线一刻也不曾放松,像生怕她下一秒就从眼前消失了一般,听了裴照川的话,也只是飞速从腕上取下一枚银镯,扔进他怀中。
仇红被他毫不掩饰的目光注视着,方才压下的紊乱气息现在又开始作祟,她眼见着裴照川收了东西,心情大好,以为裴照川这就要离开,心下混乱。
而对面那人也跟她一样,本以为这下裴照川就能让开,却不想裴照川嬉皮笑脸,东西收得稳当,又眼疾手快将仇红一拉,两人瞬间退出去几尺远,背过身去,只留背影给他。
“再等等,还有句话。”
裴照川将仇红拉到自己身边,0出一把短匕首送进她衣袖,末了,冲她眨眨眼,道:“姑NN,小的告退,还有力气吧?玩儿得开心。”
见仇红一言不发,裴照川拿肩膀怼了怼她,笑道:“拿出刚刚你揍我时候的劲头啊,这小子脸皮忒厚,姑NN千万给他点教训。”
“我还有事,真走了。”
不等仇红回答,裴照川回过身来,正见着那人Y沉着脸向他们二人b近。
“不是吧狼主大人,就这么一句话时间,急什么呢?”
裴照川面露嫌弃,却从对面那人的表情能看出,他是竭力克制住了自己,才没把裴照川放在仇红肩上的手废了。
见那人脸臭,裴照川面上却更加雀跃,但时间太紧,他没空再逗留,躬身纵跃上梁,几次翻跳,人便不见了踪影。
裴照川走了,廊下只余两道影。
没有人说话,沉默半晌,仇红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声线喑哑地问:“狼主?”
她分明是,认得出这人的。即使方才宴上匆匆一眼她不足以认出此人,方才他一靠近,那张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仇红纵使Si过千万回,也绝不会忘记此人。
但他何时,成了狼主?
仇红来不及细想,只听对面那人轻声一笑,答非所问:
“一别经年,将军第一句话,就对我说这个?”
一句话,叫仇红心脏一痛,她太久、太久没有这般兵荒马乱过了。
“我”
“你最好还记得我。”
那人走近她身侧,极高的身量投下一道躲不开的Y影,微压下肩,伸出两指,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最好还记得我的名字。”
仇红喉咙梗塞,认命似的闭上眼,良久,唇齿交错,喊出一个她没齿难忘的名字。
“逐野”
世人皆传,后梁的镇国将军,仇红,乃是天上武神降世,因梁帝心诚而蹉跎凡间,天赋神力,仙身不破,凡其之战,没有不胜。
也正因为是神,自然没有凡人所困所苦的七情六yu,于是并无人X,无惧战场,也从不手软。
这类传言在坊间,在仇红四处征战的头几年,尤为盛行。
本是听来荒唐的谬言,却被众人传得有鼻有眼,即使是仇红营中的身边人,与她出生入Si的偃月营一众,也觉这传言至少有八分可信,尤其是无情无yu这一部分。
仇红在偃月营内,整日只晓得练武、出征,不知疲倦,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