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娇养的女娃娃处处骄矜,纪慕扬把对她父母的恶意,全部加诸在她身上,骗起人来毫不愧疚。
他每天陪她玩一些女孩子游戏,倒是度过了这辈子最安生的日子。
佣人们捂着嘴,笑他穿小女孩裙子。
纪慕扬垂下浓黑的睫毛,充耳不闻。小小年纪他就明白,比起活着,自尊算个什么。
平时也没人关注他,所以这两个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住在黛宁房间。
直到有一天,叶千蕊踩着高跟鞋回来,尖叫着甩了纪慕扬一耳光。
他哄骗黛宁的事情暴露了。
他满怀恶意地看向黛宁,想知道这个小团子是什么表情。
震惊吧!厌恶吧!觉得恶心吗?
可粉雕玉琢女娃娃,推了推女人的腿:“妈妈,你不能打他,他是宁宁的朋友!”
尽管小小一只,才不过比女人膝盖高一点,那股不认输的气势却丝毫不弱。
她张开手臂,挡在瘦弱的小男孩面前。
叶千蕊怒得不行,反倒不管纪慕扬,开始教训起女儿。
“朋友?你和一个野种作朋友,他一个男孩,装作女孩陪你玩,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吗?”
小粉团花了很久,才隐约听懂母亲的意思。
她的小姐姐原来不是小姐姐,是小哥哥。可尽管这样,她却丝毫不让步。
“宁宁的东西,不给动!”
叶千蕊锋利的指甲掐住女娃娃肉嘟嘟的胳膊,连拉带拽将她拖走。
“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没用的女儿,被人骗还替他说话!你要是一直这样没用,纵容这些私生子,那么以后你和纪墨珏会一无所有,废物东西,还没你弟弟……”
母女俩走远,纪慕扬也没有跟上去。
他从地上爬起来,换下身上这身女孩的装扮,手插在兜里,若无其事走下楼。
这不正好吗?他心道,叶千蕊教训那个小蠢妞,怒火就暂时不会波及他。
可当他走下楼,看见跪在地板上的黛宁时,步子还是顿了顿。
女孩眼泪包在眼眶中,泪汪汪的,但却一直没哭。
女人冷漠的嗓音一直在问:“知道错了吗?”
女娃娃扬起小脸,一字一字倔强道:“宁宁没错!我要告诉爷爷!”
女人这回气急败坏,许是知道,长久没在孩子身边,这孩子已经和她离了心,她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叶千蕊说:“你会知道错的。”
小小的纪慕扬站在门口,没有走过去,他垂下头,不去看地上的女孩,转身出去了。
然而那天晚上,他蜷缩在杂物间,枕着手臂怎么也睡不着。
肯定是换了硬呼呼又不舒适的床!他心想,才不是想着那个小蠢物。
又过了几天,他再次看见小小姐。
女孩垂头丧气坐在花园里,怔怔看着空中的蝴蝶飞舞,脸色带有几分苍白。
看见纪慕扬,她跳下秋千,飞快地跑回房子。
纪慕扬想走过去的脚步顿住,他心里有一丝近乎恼怒的情绪。什么嘛,以为他稀罕她吗?
男孩想了想,干脆一咬牙,往她秋千上钉了一颗钉子。
既然这么嫌弃他,他也不会让她好过的!
“不要!”
然而小小的纪慕扬看不见,陷入回忆里的时慕扬,却清楚地看见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想要阻止年幼的自己,却看着自己的手,从对方身体穿了过去。
直到小男孩洋洋得意跑远,时慕扬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恐慌。
他看见女孩救下来的燕子,被女人杀死,尸体扔在小女娃面前。
女人划化破小女孩最喜欢的公主裙,把女孩最亲近的保姆妈妈送走。
保姆抱着小女娃哭,小女娃也哭得撕心裂肺。
“太太,求你不要赶走我。小小姐……”
“妈妈……”
叶千蕊拽过小女孩,掰过她的脸。
“看见了吗,这就是失去的无力感!给我好好记住。”
女人眼睛里盛满冷漠和讥嘲:“你会因为一个小杂种,喜欢的通通失去,想要的全部得不到。犯蠢被骗,还执迷不悟,就要付出代价。”
女娃娃一直在哭。
叶千蕊甩开她:“哭有什么用!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把零花钱给刘妈了?人家在你面前哭一哭,你就给钱出去,以后有人想利用你,岂不是轻而易举。给我把钱要回来,要不回来的话……”
“那个总是给你做点心的厨师,也不用留在纪家了。”
“你记住,同情心和软弱,永远是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因为保护一个男孩,她失去了救回来的小燕子和伴随她长大的保姆。
然而这一切,年幼的纪慕扬并不知道。
又过了几天,女娃娃的手臂被秋千上的钉子划伤。
小纪慕扬听说这件事后,愣了愣。他其实已经忘记这个事情了,怎么会这样呢?他明明记得,小小姐的保姆,每次都会陪同她一起玩耍,做什么都会检查的。
纪慕扬咬牙,关他什么事,他心里这种怪怪的感觉,一定是害怕别人知道是他做的。
花匠的小儿子和黛宁告状。
“我看见了,就是他,他那天动了小小姐的秋千!”
女娃娃抬起头,看着一旁脸色冷漠的新保姆。
新保姆皮笑肉不笑:“这种小畜生,就应该给他教训。”
小黛宁大眼睛眨了眨,许久,她抿了抿小嘴儿:“我亲自惩罚他。”
她把纪慕扬叫过来,指了指旁边的草裙。
“你穿这个,跳舞,给我看。”
纪慕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女孩。
女孩别过眼睛,攥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