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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安安很好奇:“你要说什么,为什么会惹大哥生气?”

依她看,大哥这两年情绪很少波动,他没笑过,也基本上看不出生气。赵安安印象里,大哥最近发脾气那次,还是两年前,一个女助理提到了大哥“亡妻”,还试图勾引赵屿。

那一次大哥的脸色,把赵安安都吓到了,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女助理。

赵平心里怂得很,但是他已经一个月没见过心上人。赵平抱着侥幸心态,数学竞赛,高考还可以加分,再正当不过的理由了。

赵平先去一楼的房间看了看自己娘,赵父在一年前去世,赵母身体倒是在渐渐转好,只不过依旧下不得床,腿脚没了知觉。

各种专家都看过,但健康和疾病,是金钱权利也无法左右的东西。

赵屿在楼上办公,赵平自然不会去打扰他,吃晚饭时,赵屿才下楼。

赵平抬起眼睛,悄悄打量一眼自己哥哥。

这三年,哥哥的变化才是最大的。

男人一身休闲的服装,面容冷峻,一双眼睛却十分沉冷。他瞳孔极黑,哪怕不讲话,在他下楼那一刻,佣人们纷纷低下头去。

赵平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出形容大哥的词,那就是没有半点人气。

他看上去不像个活人,森冷淡漠,明明看上去挺正常,却像是失去了所有正面的情绪。

想起今天要在老虎嘴上拔毛,他心里惴惴不安,看看娘,又看看小妹,赵平心依旧砰砰跳。

饭吃到一半,想起少女临走前期待的目光,赵平咬牙,视死如归道。

“哥,我想去参加数学竞赛的决赛!”

他以为很大声,可实际出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

喝红酒的男人抬眸,看过来。

赵平一抖,闭着眼睛道:“决赛在、在京市。”

空气安静了一瞬,连赵母拿着筷子的手都顿了顿。赵安安错愕地看看二哥,又担忧地看向大哥,心里紧张不安。

赵屿冷冷地看着赵平:“再说一遍。”

赵平涨红了脸,几乎哀求道:“哥,你让我去吧,这件事对我来说,意义很重大。”

赵屿放下酒杯,咚一声响。

“阿拾。”他语气平和,透着一丝嘲讽,“赵平读书读傻了,送他回房间,冷静冷静。”

赵平骤然反应过来,这是禁他足,连学都不让他再上的意思。

他难以置信看着哥哥,赵母唇直哆嗦:“屿哥儿……”

赵安安握紧叉子,也小声求情:“大哥,二哥不是故意的。”

“阿拾,还不动。”

阿拾连忙从外面走进来,心道二少真是胆子肥,那个地方还敢提!

偏偏赵平处在青春期,见哥哥这样对自己,他顾不得害怕,愤怒起身:“他们说得没错,哥你就是疯了。明明已经成事实的东西,三年了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们当年都看见了,她……”赵平咬牙,到底也说不下去,“你一直自欺欺人有什么意义,越想越不能好好生……”

话没说话,赵平脸上猛地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一声响,所有人都怔住了。

赵平的脸颊几乎立刻肿起来,他红着眼,不肯服输,对上赵屿漆黑暴怒的瞳,他咬牙,不需要阿拾拉,自己跑上楼。

赵安安把脸颊埋进胳膊,咬唇让自己别哭。

她、她也很难过,她讨厌二哥。大小姐不仅是大哥的伤口,也是她的伤口。

所有人噤若寒蝉,往常赵平赵安安回家,是氛围最轻松的时候,没想到这次竟然出了事。

赵屿坐下来,许久,他淡淡道:“吃饭。”

赵平没想到,他被一关,就足足关了十天,生生到了六月末。

这期间,大哥竟然真的没放他出来,前两天他连饭都不能吃,还是赵母托了人,给他塞了点吃的进去。

赵平心里很冷,他知道大哥走不出过去,可是像个神经病一样,疯到这么彻底,让他心中很压抑。

他是赵屿亲弟弟,可提到大小姐去世的事实,大哥依旧没有放过他!

赵平不能去上学,他喜欢的少女担忧地给他发消息,他只能说:“没事。”

过几天,赵平又有点儿后悔了。大哥当年那么绝望,他作为弟弟,实在不该触他逆鳞。

赵安安溜进来看他,赵平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抱住妹妹,低声道歉。

“安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我知道你和大哥……对不起,是二哥自私,二哥错了。”

赵安安眼眶发红,小大人似的,拍拍赵平肩膀,安慰道。

“等大哥不生气,就会放你出去了,娘很伤心,二哥,你以后不要这样了。”

“嗯,二哥不去京市了。”

这件事以后,谁都看得出赵屿心情特别差。

阿拾把一摞资-料往张曼曼怀里塞:“我肚子疼,你帮我递给赵爷啊。”

张曼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有几分忐忑,咬牙把资-料送进去。

没一会儿她脸色难看出门。

老八摇摇头:“阿拾这混小子,竟然让大美女进去挨骂。”

“老八,怎么了?”

老八摸摸鼻子,含糊不清道:“赵爷心情不好,没事,过段时间就好了,我们多做事,少说话。”

张曼曼作为名牌大学毕业、业务能力很高的女人,自然也懂得看眼色,点点头。

晚上赵屿回家,一眼看见门口上孱弱的中年女人。

赵母扶着门框,眼里带着泪水,担忧地看着她。

赵屿脚步顿了顿,走过去:“娘,怎么在外面?”

“屿哥儿,你原谅你弟弟吧,别再关着他了,娘知道你心里难受,你们这样,娘心里也难受。”赵母实在忍不住,哪怕家境变好,她骨子里依旧是杏花村那个胆小敏感又脆弱的女人。

她还不到五十,头发却白了一半。

赵屿漆黑的眸看了母亲许久,看得赵母泪水涟涟。

“我求你,我这个老人家求求你,不要再这样了。你看清现实,好好过,啊?屿哥儿,娘求求你。”

赵屿手指颤了颤,这场梦醉了太久,他确实该醒醒了。许久,他推起赵母的轮椅。

“娘,我送你回去。”夜风吹散他的声音,许久,赵母才听清他的话,“我答应你。”

赵母猛地捂住唇。

赵平在被关的十一天,终于被放了出来。

“大哥,对不起。”他嗫嚅道,“我不去了。”

“去吧。”赵屿平静说,“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