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鼎臣疑惑地问道:「怎么看都像是官差,而不是家仆呢?」
会用心揣摩,又是那种善于迎合之辈,朱浩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在翰林院好端端过了一年半,竟然能被你顾鼎臣发现端倪?还是因为朱四临时找人来跟自己商议事情?
「顾侍读,听说最近翰林院中要进两名侍讲,不知是何人?」朱浩笑着岔开话题。
顾鼎臣收回疑惑的神色,笑道:「怎么,敬道你也对此有意?」
朱浩笑道:「谁不想升职加薪呢?不过我听说,我这样的后进要获得晋升侍讲的机会,怕是至少要过两次小考,六年后的事情了,所以暂时不会指望,就是问问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顾鼎臣摆摆手:「此等事,跟你说也说不好,安心修你的书。真是奇了怪了」
说话间,顾鼎臣往外走去,却还在琢磨谁来找朱浩。
朱浩眯眼望着顾鼎臣略显蹒跚的背影,不知该怎么应付这个人。
看来那些在历史上没什么作为,比如说杨慎和余承勋这种,真不用太过担心,要不是因为他们资质太过平庸或者是看不清局势,也不至于落到终生郁郁不得志的地步,反而是那些在历史上功成名就之人,比如说顾鼎臣这种后来能入阁并当几天首辅的,那必然有某种超脱于凡人的手段或者能力,这才是朱浩需要提防的对象。
这件事算是对朱浩的一种提醒。
要防备,还是去防备顾鼎臣、夏言、严嵩这种人,而夏言如今还是兵科给事中,当谏官,严嵩就算混得不错却一直留守南京,加上严嵩算是杨廷和的门生,在杨廷和倒台后很长时间不得器重。
皇宫内苑。
朱四收到朱浩的条子后,召礼部尚书毛澄和翰林院掌院学士石珤到宫里商议事情。
随着邵太后病危的消息传出,其实朝中人大概猜到是因为何事。二人直入文华殿,朱四在文华殿赐见二人。
「皇祖母如今病危,嘴里总念叨当初遇皇祖父过往,说是时常梦见,有大鹏鸟飞来又飞走了,提到父皇朕甚是心痛。」
毛澄和石珤对视一眼。这是闹哪样?
不提正事,上来提做梦?提的还是一个将死之人的梦境?你还不如直接说,你想给你爹在帝前加皇字,让你祖母跟宪宗皇帝合葬,这样我们反而容易接受,会直接跟你辩论,告诉你这样是不行的。
你这明显不按
套路出牌啊。
朱四道:「朕就是想问问两位卿家,皇祖母此等梦境,作何解呢?」毛澄问询道:「陛下,可是太后她老人家凤体不适?」
「唉!」
朱四叹道,「几位太医都看过了,说已病入膏肓,差不多到了回光返照的地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这下毛澄心里有数了。
他道:「陛下,应当议礼了。」
朱四苦笑道:「要议的话,自然要等皇祖母过世后,现在她还在世,你让朕去议什么?就算议,朕也会在朝堂上议,朕难道这点礼数都不懂吗?」
毛澄听了简直想打人。你懂还找我们来干嘛?
不会是让我们俩来给你解梦的吧?
「朕想问两位卿家,皇祖母眼看不行了,朕每每到她面前,她都泣不成声,面对她的问询无法作答你们可能告诉朕,朕如何做才能让她走得安心?」朱四说着,眼泪真就刷刷掉了下来。
朱四别的不行,提到孝道上,那真是感情真挚,让人一看这就是个孝顺孩子。
至于是不是演技天知道。
其实演不演的无所谓,关键时刻眼泪想要就有,能让别人不怀疑你很孝顺,这就足够了,其实本身朱四也很在意亲情,少年丧父,加上多年为「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让他肩头承受的压力很大,每每都能联想到自己童年和少年时谨小慎微的悲惨过往,也就有了这种自卑和多疑的性格。
毛澄道:「陛下当实话实说。」
朱四叹道:「是啊,朕该告诉她老人家,朕这皇位得来不正,都认为朕只是个过继宗祧的外藩世子,让她死了那份心,是这意思吧?」
毛澄一听,不是说好不谈议礼之事吗?陛下你这是言而无信,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