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
王府学堂重新开学的日子。
朱浩刚回到西院宿舍,便见唐寅容光焕发地立在那儿,身上衣衫比起离开时更显光鲜亮丽。
好似回了一趟江南,归来后精神风貌都大不相同。
“朱浩,你来得好晚。”
京泓、陆炳和袁汝霖都在西院这边等候。
朱浩是除了世子跟郡主外来得最晚的一个。
唐寅看向朱浩的眼神,与看到别的孩子截然不同,朱浩对他而言算是挚友,而其他几个则只是他的学生。
朱浩笑道:“陆先生可算回来了,这一去就是两个多月,让人好生想念。”
唐寅笑着摆摆手,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洒脱:“此番回乡,经历颇多,走亲访友不说,还要处置家中一堆琐事,就这样已经很赶了”
朱浩问道:“那你下次几时走?”
袁汝霖、京泓和陆炳都用打量怪物般的眼神望向朱浩。
人家刚回来就问几时走,好像巴不得唐寅早点离开不再打扰他一般。
唐寅也是怔了怔,随即展颜笑道:“不走了!安心留在安陆,一年半载三年五载,十年八载,都是有可能的。”
“那就在这儿养老咯?”
朱浩的问题还是简单粗暴。
唐寅耸耸肩:“你非要这么想,也可以如此认为。”
陆炳年岁最小,率先欢呼起来:“哦,陆先生不走喽1
唐寅笑着摸摸陆炳的小脑袋,此时陆炳已是六岁的“大孩子”,长久相处下来,唐寅早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笑道:“以后不必称呼我陆先生,唤我本姓便可。”
“好的,唐先生。”
京泓看上去也很高兴。
随着家人离开安陆,在他尊敬以及能够依靠的长辈中,只剩下唐寅,在他心底唐寅跟朱浩一样,都是他坚持独自一人留在安陆读书的动力。
眼看就要到上课时间。
朱浩跟唐寅并肩往学堂走去。
路上朱浩问道:“唐先生回江南,何事如此匆忙?”
唐寅笑着摇摇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并不想跟朱浩过多解释。
“朱浩,别说我的事,你最近可好?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吧?再有不到两旬,县试考期便至,你可有做好准备?”
唐寅故意岔开话题。
朱浩一脸嬉笑:“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想来应付县试没什么问题。”
“估计我不在的日子,你又把心思放到生意上去了,我回来还没两日,就听说你跟王府的买卖越做越大,张奉正频频在我跟前夸你说你和你娘很会做生意。”
唐寅一边说一边摇头,显然对此不太满意,他希望朱浩走科举,早日步入仕途,但朱浩好像对做生意更感兴趣。
朱浩道:“唐先生,你知道范学正的事吧?你们以后”
“见过了,范学正乃前州学名师,学问在那儿摆着,平时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授课便可,我此番回来更多是充当王府西宾,上课的事基本已处于次要位置。”
唐寅坦然相告。
本来唐寅也不喜欢给孩子上课,在王府这一年也是形势所迫,才会变得那么勤奋。
以他放荡不羁的性格,当然希望自由散漫些,天天掐着时间跑课堂来给孩子上课,连个调休的同行都没有,一年坚持下来身心俱疲实属不易埃
眼下王府有了合适的教习,他就可以名正言顺“退位让贤”,安心当个幕僚,更加逍遥自在,而且能追求一些他喜好之事,比如说写诗作画,再跟本地名流交流一下文学心得等等,想想就惬意。
“对了朱浩,我听说你要给一个名叫孙孺的后生,教导其学问,备考生员?还跟范学正打赌了?”唐寅笑道。
朱浩点头:“有这回事。”
唐寅白了朱浩一眼:“你用心不良,分明想借打赌之事,让范学正不过多干涉你学习,这样你就有两年时间备考?啧啧,遇到你这个精明的孩子估计老范会无比头疼。”
“老范?”
朱浩听到这称呼,感觉有些别扭。
“哦,最近跟他喝了几次酒,也就熟悉了,称谓嘛知道是某个人就行了,不必太过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