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宗皋临行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告诉外人,尤其是家里人。
朱浩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爹是本地知县,又不是恶人,不会害陆先生,告诉你爹怎么了?
“如果有人追究,你就说是我让你说的就行了……今晚陆先生会跟我一起去看戏,这出戏是关公的《战长沙》,机会摆在你面前,就看你知不知道把握了。”
说完,朱浩拿出几张戏票递给京泓,一次给了四张票。
京泓拿着朱浩设计的戏票,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好像这戏票比钱财都更令人着迷。
“那我试试吧。”
京泓最后动摇了。
朱浩笑着回过头,前面的朱三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你给京泓的是什么东西?”
“哦,我们在说小人书的事,回头拿给你看。”朱浩随口胡诌。
朱三眯着月牙眼在笑:“小人书好啊,是什么样的小人书?说话算数,记得赶紧拿来给我看。”
……
……
日头西斜时,唐寅来到教室。
身上虽然有酒气,但看上去还算正常,中午毕竟是王府请喝酒,就算多喝了一点也没啥问题,但朱浩却怕唐寅这个酒鬼愈陷愈深。
又到了朱浩提前散学的时候,他却出奇没先走。
唐寅过来问道:“朱浩,你不是要提前回去准备开戏的事吗?”
朱浩抬头,笑着看了过去,一脸真诚道:“不着急,我们一起去吧,另外我还想让京泓邀请一下他爹,让县令一起去听戏……陆先生不会介意吧?”
这次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连朱三和朱四都听到了。
“有戏听?”
朱三扯起嗓门,“你先前不是说,跟京泓谈论小人书吗?骗人!”
唐寅皱眉:“好了,继续读你们的书……朱浩,你是怎么想的?”
此时京泓却偷看这边,他想听朱浩的解释。
朱浩道:“陆先生今日应该已跟京知县见过,此人在我们不在安陆时,帮过我家,这次我投桃报李请他看戏,不算什么吧?
“再说了,陆先生难道不想在本地认识几个人,若真遇到歹徒来安陆对你不轨,也有人出手相助……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京泓的先生。”
唐寅本来打定心思不泄露身份,但回头看了眼京泓,突然意识到什么。
想要一直保密,不被宁王府的人知道他在安陆,短时间内看来可行,但时间一长谁知道会不会泄露风声?
安陆本身并不在宁王势力范围,宁王要报复他,定会找人来绑架、暗杀或是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有兴王府保护是一方面,若是再加上地方官府也知悉此事并加以防备的话,安全就多了一层保障。
但他的身份又不能随便告知官府中人,可若是那个人是他学生的父亲,情况就不同了。
京钟宽今日已见到,此人虽然巴结兴王府,吃相很难看,唐寅却觉得此人非常有眼光,且识大体,知道兴王府内目前有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果断把儿子送进王府当伴读……而对宁王这样野心勃勃想造反的藩王,京钟宽肯定会审时度势,不会牵扯进去。
京钟宽再势力,再卑鄙,会把儿子的先生给卖了?那岂不是要身败名裂?
“也好。”
唐寅仔细思忖后,同意了这个意见,回头对京泓道,“京泓,今日你回去跟令尊说,我邀请他看戏。将我身份告知他便可,那是你父亲,总守着秘密不妥……”
天地君亲师!
老爹的地位始终在师傅之上,为了保密,让京泓这样一个乖孩子一直隐瞒家里,好像不太合适,那唐寅就主动把这层关系给挑明了。
唐寅此时酒还没醒,没把所有事情都想清楚,只觉得朱浩在此事上帮了自己一把,望向朱浩的眼神中多几分欣赏。
……
……
有唐寅的身份当幌子,京钟宽果然给面子。
京泓回到家中,把情况跟老爹一说,京钟宽屁颠屁颠就带着儿子说是要宴请儿子的恩师,在兴王府门口等着唐寅出来。
彼此都是举人……京钟宽在功名上并不会优唐寅一等。
论名声,十个京钟宽也不够给唐寅提鞋的,现在京钟宽知道中午一起吃饭的王府新教习陆先生就是大名鼎鼎的唐伯虎,除了震惊就是喜悦,这时候不赶紧来正式拜会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