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朱三返回学舍,好奇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朱四带着向往的表情“三哥,公孙先生刚才说,朱浩的先生是天下无双的唐伯虎,这个人可厉害呢!”
朱三皱眉“朱浩,你原来的先生不是姓陆吗?”
就像一个神话被人强行戳破,一屋子人都用不解目光望着朱浩。
朱浩道“陆先生从来没有向我透露真实身份,我上哪儿知道去?说那是唐伯虎,还是公孙先生跟我说的,连袁先生和之前的隋先生都没跟我这么说过。”
“哦。”
在场的人全都释然了。
公孙衣笑道“不管是谁告诉你的,既然你曾师从唐伯虎,就上讲台好好表现一下,正好我想听听唐伯虎是如何教授你……《孟子》章句的!”
……
……
又到朱浩讲课的时间。
之前一段日子,有个现成的公孙衣当老师,朱浩本以为自己就此退出讲坛,从今以后扮演好学生的角色便可。
谁知袁宗皋在公孙衣面前提到朱浩授课之事,公孙衣对此心心念,想从朱浩身上找到唐寅的影子。
不管怎么说。
朱浩讲的内容,的确让公孙衣大受启发。
尤其是朱浩由浅入深,以白话文的方式,把圣人之言讲出来,别说是学生,就连公孙衣都感觉到,若是如朱浩这么讲的话,的确比自己教授的更容易接受。
朱浩只是讲了几段就下来。
“朱浩,你讲得不错,继续啊。”公孙衣道。
朱浩道“我能讲的就这么多,公孙先生不要为难我了,你才是先生。”
朱三笑嘻嘻道“是啊,先生是先生,学生是学生,若是让学生当了先生,那先生又是什么?”
公孙衣突然被朱三给绕进去,但既然“世子”都发话,不让朱浩继续讲,那他也不好再勉强。
随后朱浩下来回到座位上坐下。
公孙衣悻悻然,有些不好意思接着朱浩授课,自己教了半天,水平连唐寅的弟子都不如,这张脸不知往哪儿搁,他正犹豫接下来应当如何改进自己教学时,外面传来陆松的声音“公孙先生,可以先打断一下吗?”
“陆典仗?”
公孙衣如释重负般迎了出去。
但见陆松带着两个侍卫进来,居然抬着两袋米。
“这是……”
公孙衣尽管已猜到米是给他的,但还是循例问问。
陆松道“乃是王府给公孙先生束脩的一部分,这些米……不如由在下送到你府上如何?”
公孙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两袋米,少说也有个六七斗,这要是拿回家,贫苦的生活简直可以直观地得到改善。
“这怎么好意思?”
公孙衣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提不动,可找人来抬……找谁呢?还是让侍卫直接送到家里最合适。
陆松会意点头“既如此,那在下就给先生送去府上,不叨扰了。”
说完带人离开。
等公孙衣转头回来,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起来,隐隐有些担忧。
朱浩笑道“先生,估计是王府知道你平日下午会在王府用饭后再走,知道你家里困难,所以才……”
公孙衣当然想到了这一层。
自己为了给家中省口粮,每天下午离开王府时都是连吃带拿,王府知道他的家境堪忧便给了他两袋米,这算是可怜他?还是说警告他以后别在王府蹭吃蹭喝?
朱三不解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因为朱三和朱四从来不到西院食堂吃饭,当然也不知道公孙衣有这一出。
朱浩道“不过想来这是王府对公孙先生教学水平的肯定……大概公孙先生能在王府长留了。”
公孙衣听了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
读书人都好面子,既然王府给了他俸米,他便不好意思晚饭时再留在王府吃。
带着一丝不安,眼看就要到中午。
就在几个孩子准备各自回去吃午饭时,陆松又来了。
“公孙先生,先前有件事忘了通知,袁长史在府中设席,请先生过去用宴,请先生随在下来。”
听说有酒席吃,公孙衣脸上先是露出喜色,随即又皱起眉头。
朱浩一看就知道,公孙衣这是怕王府准备将他扫地出门。
公孙衣刚进王府时,就知道自己只是个临时教习,一个没什么教学经验的年轻生员,凭什么接替举人出身且在安陆儒名远播的隋公言当世子的教习?
关键是……连一个七岁孩童的教学水平都不如,就算王府不赶他走,他怎好意思留在王府混这份差事?
还嫌不够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