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杬对两个孩子的考校,以朱三的完胜结束。
最后朱祐杬只能出了个简单的背诵题目给朱厚熜,即便如此朱厚熜还是背得磕磕巴巴,明显他被姐姐的锋芒给盖住,整个人都变得有些不自信了。
朱三和朱厚熜离开书房后,朱祐杬抬头看向袁宗皋,想让袁宗皋解释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袁宗皋道:“从朱浩到王府读书,隋教习便一直顾着世子学业,很少去西院学舍授课,现在看来,某些方面他还是力有不及。”
他其实很为难,作为王府长史,选拔王府教习之事通常是由他负责,隋公言进王府后一直被寄予厚望,谁知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简直把他的脸打得“啪啪”响。
朱祐杬眉宇之间露出忧色:“那朱浩,才学到底如何?”
袁宗皋道:“天资聪颖,乃可造之才,而且给他开蒙的很可能是唐寅,在下会去跟隋教习求证。”
“不必了。”
朱祐杬显得有几分失望,道,“府上确实到了换教习的时候了,那位隋教习的授课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之前几次考校就已有所察觉,若安陆本地实在没有好的,便从湖广旁处找寻。”
兴王对儿子寄予厚望,现在发现请来的教习竟然不如一个七岁大的孩子,那还能忍?
我给你束脩,给予你足够的尊重,你就这么糊弄的?
袁宗皋思忖了一下:“另请教习,最大的问题是怕混入锦衣卫的细作此事当从长计议。”
“不要无限期拖延下去了。”
朱祐杬起身离开,抛下一句话,“朱浩这孩子既然能火场中救世子,说明他心怀忠义,不必太过提防既然此子学习上有天分,就让他跟世子一起读书,相互影响,相互促进袁长史,你一并安排好,回头告之结果便可。”
袁宗皋心情不佳。
看起来兴王是对隋公言有意见,何尝不是对他有意见?
之前几次安排,貌似合理,但其实都出现较大的偏差,尤其是在对朱浩的态度上,袁宗皋感觉自己颇有点马有失蹄的意思。
袁宗皋找到隋公言,问询其有关朱厚熜学业之事。
隋公言有些莫名其妙。
“袁长史,莫非在下教导世子,做得有不足之处?”
在隋公言看来,他不过是按部就班教导朱厚熜,至于不去教朱三和朱浩他们,也是你袁宗皋安排的,现在你单独接见我并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难道外间传闻为真,王府真想把我赶走?
袁宗皋道:“公言啊,你的才学我是充分肯定的,不然也不会请你来教导世子,你对朱浩有多少了解?”
这话的前后转折,让隋公言一时摸不清头脑。
我的才学值得肯定,跟朱浩有什么关系?
“朱浩应该是唐伯虎的弟子,至少唐伯虎是如此介绍的,他是前往江赣时,绕道安陆驻留了几日”
隋公言在这件事上没什么可隐瞒的,和盘托出。
袁宗皋证实心中所想后,不由感慨一句,人家教出来的弟子都比你强,你难道还不知自己有值得检讨之处?
“没事了,好好教世子,如果可以的话,连同四书集注一并教授,不能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好了,你先回去吧。”
袁宗皋已过花甲,比隋公言年长,又是进士出身,王府长史,学识和地位都远在隋公言之上,即便心中有意见,隋公言还是不敢在袁宗皋面前提出来,恭敬行礼后告退。
学舍院内。
朱浩和京泓围坐在一张临窗的几案前下棋,反正没人来管他们的课业情况,便当寓教于乐。
京泓这次回家特地带来了围棋,就是为了展现自己某些方面比朱浩强,但最后发现竟连下棋也不是朱浩的对手。
“我回来啦!”
朱三兴高采烈冲进屋子,把一旁撑着脑袋快睡着了的陆炳给吓了一大跳。
陆炳看不懂下棋,坐在那儿百无聊赖,便学朱浩在课堂上睡觉。
京泓心无旁骛,考虑下一步棋该怎么走,朱浩却没太当回事,抬起头看向一脸兴奋的朱三,问道:“怎么都快日落西山了你才来教室?再过一个时辰就要散学了出了什么事吗?”
朱三兴高采烈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刚才父王召见我还有小四一起去考校,你猜怎么着?我把所有题目都回答出来了,父王对我刮目相看呢!”
遇到得意的事情,孩子通常都是急着找人分享,根本就藏不住秘密。
她最想告诉的人就是朱浩,因为正是朱浩她今天才在父王和袁先生面前大大地露了把脸。
京泓闻言侧头望了过去,问道:“小四是谁?”
见朱三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根本就不理会京泓,朱浩微微一笑:“那恭喜了。”
“喂朱浩,你不想知道父王出的是什么题目吗?嘿嘿,那些题跟你在黑板上给我们讲的如出一辙,你是不是我父王肚子里的蛔虫,连他出什么题目都知道?”朱三眼下简直把朱浩当神明看待。
京泓一脸惊讶地看向朱浩。
朱浩居然能算准兴王出什么题目?
这是什么本事?
朱浩随手拿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上:“我不过是顺着隋教习的教课进度往下讲了讲,稍微深入了些,那叫蒙题吗?碰巧你父王考的就是这部分内容,你比你那死记硬背的弟弟考得好,不代表你未来的学识造诣就在他之上。”
朱三一脸得意:“我才不管以后呢,只要这次我比他强就行隋教习一直教他不教我,我看有你教我们,比隋教习都厉害。”
这天下午朱浩没有再给几个孩子上课。
比隋公言教得好,就眼下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以他知道的隋公言那小肚鸡肠的性子,获悉真相岂能不过来针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