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他听见自己的悲鸣。
「为什麽!祂明明已经、祂肯定会化形的!」
他感觉每口气都耗尽全力。
带着泣音的控诉回荡於凌霄殿,坐在殿前的玉帝摆了摆手,汇报到一半的百官面面相觑,抱着公文鱼贯而出,只留下两侧各一名近卫待命。
「如果谈论的是那株枯树,以及那颗注定发育不全的灵核,我想你应该清楚,并且深谙天界运行的道理,祂们早已列入准备,随时有可能去完成更大使命。」
玉帝的话语沉稳,好像他扰乱早朝,无礼嘶吼,都不是什麽事。奋力投进池里的石子惊不起波澜,就这麽微薄地沉下,惹得他心冷与窒息。
他怎可能不晓得「使命」?那些Si去的、将Si的,成为养分化作其他生命的一部分;那一个个发育不全的灵核,或填补天地灵脉,或予上神作挡灾的护符——祂们都有「使命」。
弱小的生命被更大的生命Tx1收,那只是狭义的Si亡,世间万物终将合而为一,超脱凡俗与苦痛,化为虚无。而生命会再一次发生,循环着进入新的轮回。
他们或许会在注定的集合里碰头,也许会作为个T在某世相逢,但现在的他看不到,他无法理解如此遥远的以後……又有谁真正目睹过?
他倔强地绷着身子,彷佛在对抗出合意的结果之前绝不罢休。可被夺去的生命怎可能再回来?当他失去理智地踏入殿内,就没有下台的理由,他永远无法得偿所愿,所有的抗争,都只是在彰显他无用的茫然与愤满。
「祝晓,你是千年百年才得一位,受天恩赐福而必成大业者。只要虔心修练,未来的你会成为上神,甚至可能完满成佛,觉悟成我们众神之上的存在。」
玉帝看出他的矛盾,话中总算带了点柔声的劝。
「祂也是生命,也能成仙rEn,是谁规定的?是谁安排祂必须牺牲,而我就能修道成佛!」
他没有领情,沉默只是为反驳而蓄力。
「灵魂的机缘是每世历练的积攒,今日的你有如此修为,也是经过几十几百,甚至千年的修练;祂们会有那般命运,也涵盖了过往的业果——而你只见了今世果,未见累世因,执着与不解便由此而生。」
「那麽既然祂们的命运都是必然,就坦荡知会,何必趁我外派异地的时候动手?」
「你擅作主张回馈母树灵力已是触犯天纪,又何来底气指控天官行事有欺瞒之嫌?你的权限亦不在此,今日天界摘去几株草木,安排哪些使命,都无须向你汇报,更无须经由你的同意。」
「yu修练成佛,必得超脱世俗,你所经历的离别与痛苦,皆为宿命——祝晓,你什麽都好,就是这点看不透彻呐。」
玉帝垂眸,指腹抚过袍袖上的摺痕,慨叹了声。
「你的私心注定会为你,与你所重视之物招致祸端。」
啪答——
YeT滴落的声响似落幕的熄灯,玉帝的身影在刹那消失无踪。
指尖有GU凉意,似有YeT滴落,他低头,脚底原先的红毯化作一潭鲜红,腥味扑鼻,鲜血一滴滴顺着掌心流下,啪答,啪答,溅起涟漪。
可血潭却又像从别处漫溢而来,渗入脚下的每丝缝隙。抬起头,g0ng殿也不见了,场景不知何时已变rEn间一处巷弄。几步远的巷口,一名nV子躺倒在地,四周尽是被撞裂的玻璃碎块,她的腹部开了大口,失去神采的双眸瞪得老大,不知是生是Si地对望——
踩着的,正是她的血。
他心一紧,就想脱离,双脚却像被黏住地寸步难行,有GU力道突然自後方扯住衣袖,他慌忙挥臂,却在无意间撞上了某个物T——
啪!
他一愣,不祥的预感自後颈麻窜而上,转过头,就对上暮白痛苦而苍白的脸庞。
一道锐利横在他们之间,邪祟异化的尖刺贯穿了对方的x口,只差毫厘,就连他也一并刺穿。
「哥……」
邪气与灵气交杂,被举得悬空的暮白颤抖抬起手,轻抚上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