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乾说到做到,在之后半个月里,他封了两个贵人,一个姓张,一个姓俞。这俩都是在缠足事件后调去御前的,顶多十七八岁,做宫女打扮看着清清爽爽,搁夏天里瞧着还算凉快。
都是宫女上位,知道规矩的,承宠之后立刻赶到长禧宫来跟贵妃娘娘请安。
冯念刚才水了波群,看跟前跪着人了,问:“姓什么?”
“回娘娘话,婢妾姓张,弓长张。”
“站起来给本宫瞧瞧。”
哪怕听说熹贵妃性子好,你不招惹她鲜少主动与人为难,可到底是宫里身份最高的贵妃娘娘,她作为宫女受宠幸才被册封的贵人,心里能不忐忑?
看她明明很紧张,还得装作镇定的样子,遵从指令站起来,冯念没忍住笑了。
瑞珠捧花茶过来,瞧见这一幕,好奇问道:“娘娘笑什么?”
“想起头年春,本宫才封了美人,那时身份还不够让皇上过来看我,太监通知侍寝,我沐浴更衣被人抬到皇上寝宫,次日清晨也是这样到昭阳宫去请安。当时也有些提心吊胆的,却没紧张到你这地步,在张贵人眼里本宫有那么吓人?”
“婢妾没想过会有今日,所以才……娘娘恕罪。”
“你又没犯事要本宫恕什么罪啊?”
“是婢妾说错了。”
一般来说,大选进宫来的多少都有一点傲气,也就宫女出身的才能这么卑微。看她这么谨小慎微,冯念也不扯那些有的没了,走流程敲打了几句。
“你该知道,若不是前头那事,你甚至到不了御前,更不要提承宠。既然得到侍奉皇上的机会,就尽好本分。没事不必来我长禧宫,哪怕有事,先跟你宫里主位娘娘说。你昨个儿刚才承宠,本宫就不留人了,回去歇着。”
张贵人答应好,低头退到殿外,领着派给她的宫女出去以后才松了口气。
“贵妃娘娘没为难您吧。”
“那可是熹贵妃,连苏妃跟福嫔都容得下,能容不下我?如我跟俞贵人这样的,再来三个五个对她也没任何威胁,皇上不过是吃多了山珍海味拿清粥小菜换口味罢了。”
能从宫女变成贵人小主,她已经很知足了。
想到皇上昨晚提出要看她脚,看过也没很喜欢的样子,他说什么来着?是比小脚顺眼些,也不是多好看呐……
同样的事若发生在丽妃或者苏妃身上,人气都气死了,张贵人因为出身太低,皇上怎么说她都不敢有看法。
其实宫里多数人就是这样,如冯念那般才是异类。
清早张贵人来请安,下午又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翻了娘娘的牌子,请娘娘看好时辰准备上。跟裴乾一年多,冯念已经把他进后宫的时辰拿捏得非常好,刚收拾妥,人就来了。
这个季节天还是很热的,哪怕给人抬过来都难免要出汗,直到进入长禧宫,搂上贵妃的腰,又摸上她手。
“不管多少次,朕都要说心肝你真是个宝,朕过来路上还心浮气躁的,挨着你就静下来了。”
裴乾往美人榻上一坐,想把人抱进怀里,冯念躲开。
裴乾挑眉:“……哪个不长眼的惹爱妃不高兴了?朕赶明就削死他。”
“皇上洗洗去吧,您这一身臭汗,熏人。”
“嫌朕臭?”
裴乾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拽过来不说还拿脸去蹭她,气得冯念想捶人。
陪这混蛋下水去洗第二次之前,她心里就一个念头:丫这么欠,要不是皇帝死了十回都有!
沐浴这会儿裴乾就说到脚的事:“爱妃不是嫌朕来得太勤?朕昨个儿就睡了个别人,也是天足,那脚比你的丑太多了。”
得亏这会儿在洗澡,没开直播,否则他又得挨骂。
想到大美人们可能会说的话,冯念笑了笑:“皇上该不是又后悔令天下女人放足了?”
“……那倒没有,她那个脚虽然也不太好看,总是要比缠过好看的。”裴乾抱着冯念坐在宽宽大大的浴桶里,他下巴搁在冯念滑溜溜的肩上,蹭了蹭,说,“朕也明白,如爱妃这样的,哪能随便找到第二第三个?”
对于皇帝册封俩贵人的事,长禧宫没反应,其他宫里都烦死了。
比如苏妃,她还是从底下奴才口中听说的,那奴才本来是在嘲讽,说贵妃也拴不住皇上,她才霸宠了几天?皇上就腻了,转身睡了个宫女,也是笑人。
听到这儿苏妃砸了一地胭脂。
“你这蠢货!”
那人起先是懵逼,接着噗通跪下请娘娘息怒。
苏妃息怒不了。
长禧宫那头哪怕霸不住皇上,皇上同样离不开她,一个月里至少半个月是在她那儿过。若她都是笑话,别宫成什么了?
皇上册封两个天足贵人对冯氏有任何威胁吗?没有。
她们威胁的是谁?是其他这些。
苏妃就算爱冲动,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想事的,她现在虽然升回妃位了,想到以后还是感到艰难。跟年轻的比起来,她各方面劣势很大,唯一的倚仗就是有个位高权重的右相父亲。
平常不动脑子的人,临时琢磨点儿事头都要炸。
她在昭阳宫里抓狂的时候,冯念回味了一下最近的岁月静好,想起早两个月送出宫的妹妹冯。
她回冯家很有一段时候,应该尝到生活的苦,做姐姐的是时候再给她送一波温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