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你的时候,哪怕一片黑暗,也能灼热炽目。
“陛下这就放您回房了?”她悄声问,嗅到落在耳边的轻弱呼吸,他没喝醉,清醒的很。
“本王烦着他们,”他可不习惯那些应付戏码,“除了阿蘅,凤明邪今夜谁也不想见。”
陆以蘅笑了起来:“这不和规矩。”哪有新郎丢下亲朋好友急匆匆回堂的。
“你我岂是俗世人。”凤小王爷懒懒答道。
的确,凤明邪从前横行无忌放肆惯了,什么皇家利益血脉亲疏在他面前不值一提,而陆以蘅出格的事更是一箩筐,向来不受君命,什么三跪九叩行大礼——
繁琐又俗气。
两人依偎在窗口竟也不觉寒冷,远处的宴席灯火流光不断,热热闹闹惹人欢喜。
“方才,在想什么?”
陆以蘅双手托腮晃了晃脑袋,凤冠玉珠敲打在碧玉上,脆音悦耳:“臣女归心似箭呢。”她还俏生生的瞅了男人一眼,朦胧月光落他山眉海目,慵懒轻曼又明灿旖旎,富贵荒唐骨将风花雪月轻收眼底,叫陆以蘅每每不经意望见都觉心悸非凡。
妖精。
她忍不住啐口。
成婚之后第一件事,她要带凤明邪去往南屏,看一看魏国公府陆家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名动天下,那里的山水景致不下盛京,民风淳朴乐天知命,她迫不及待的希望凤明邪了解自己的一切过往包括——
她还有一个藏于山海不入世的师父。
凤明邪的指尖轻轻落在窗框,自然感受的到身边人的期待:“今早,明湛问本王,可愿留在盛京。”
陆以蘅眨眨眼:“啊,没成想那小子是这么有情有义的家伙。”怎么,还舍不得凤阳王爷?
明湛以前可是恨不得把他们夫妻俩的头给拧下来别在裤腰带上。
“可惜晚了,”陆以蘅大咧咧抱住凤明邪的胳膊,这男人往后余生每一天都归她陆以蘅所有,“臣女明儿个就把这劳什子的兵马大将军给卸了,连离任书都起草了,您也不许在御书房里给那些老大人出谋划策!”
她戳着指尖似是威胁般故意恶狠狠道。
小王爷身体金贵,本就不善,还要为国事殚精竭虑,那要六部做什么,要治世阁做什么。
小姑娘现在蛮横不讲理的很。
“我们就从盛京开始,走籍安道,经巫嘉山,我听说那儿的狸湖入了春后水色变换美不胜收,然后再转晋中渡船雍江入蒲清,沿着西南道将山水都游览个遍,恰好能从平峡进南屏。”
凤明邪看她神采飞扬喋喋不休,陆以蘅不喜欢盛装打扮,从来一袭荆钗布裙掩不了明目璀璨光华照人,他喜欢看她木簪挽发可更喜欢看她如今凤冠霞帔只为自己。
“阿蘅……”他心念一动,突然道,这两个字眼是急匆匆呼出却又突然停驻在舌尖。
“嗯?”陆以蘅正说到兴头上,不明就里望来。
凤明邪的嗓子暗哑:“看来,你都计划好了?”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转了脱口的话锋。
“王爷觉得如何?”她眉眼弯弯。
“一切都听夫人的。”凤明邪轻道。
陆以蘅浑身一苏,老实说,她总觉得自己以前是铁石心肠怎敢每每拂这男人的意,如今他一言一语都能叫自己心悦臣服,她定是瞎了眼,才会视若无睹。
哈,不知好歹陆以蘅。
小姑娘忍不住自嘲就呛了口冷风,刺的鼻尖一阵发酸,凤明邪忙将人揽回怀中,小窗一闭,啪,一室暗沉,一室静谧,隔绝所有的寒意和喧闹。
唯独递上鼻尖的酒香四溢。
男人倚在自己身侧,手臂交错绕挽,无需目光,只需用心感受此刻的真心真意。
壶中酒浓醇,是明湛特地准备的贡品洛水,香甜不醉人,少年天子揶揄着说,新婚夜若是把小皇叔给灌醉了,怕是第二天的龙椅都得叫陆小将军劈成两半。
惹不得惹不得。
陆以蘅指腹经揉捻着金雕银砌的酒盏,两人于昏暗中对视,一饮而尽。
好像可以嗅到空气中馥郁的芬芳,像是唇角绽开的甜蜜。
“交杯礼成,你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凤阳王妃,”男人俯身,气息落在陆以蘅耳边,痒痒地,“是凤明邪的妻子。”
指尖沿着她的颈项、下颌至脸颊轻柔细抚,仿佛要将这模样都揉刻进心中,不带情欲的吻落在额上,便能化开她一池春水。
陆以蘅是个伶牙俐齿的姑娘,她突然不言不语,那说明,她害羞了,又窘又迫,无所适从。